第36章 给添了麻烦
可李玄慈还是那副模样,高高在上地睨着她,等着下文,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求你。”十六从善如
,又下了一个台阶,心中却反倒暗暗没了之前那样的纠结和紧张,这样小气又幼稚的人,便是再颖悟绝伦,再杀伐决断,也只让她想呸呸呸多过害怕。
小十六才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和某人不同,她心智成
,能屈能伸,不过是嘴上让人两句便宜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李玄慈眼尾勾了下,侧身让她进了房间。十六将她思索良久的那张纸摆在桌上。
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李玄慈,但李玄慈看着那张皱皱巴巴,字也算不得好看的纸头,再看看皱头巴脑的十六,只觉得都一般寒酸,看一眼都有些糟践眼睛。十六没有等到回音,干脆讲起自己的理解。
“你真是料事如神,捣鬼的果然是个道士。”千穿万穿,马
不穿,在这样刚漏了把柄的时刻,马
先行总不会错的,只可惜十六的马
,过于直白和有限了些。
李玄慈睨了她一眼,讥道:“这回不说是妖和尚了?”十六眨眨眼,直接忽略了自己曾将锅推给佛门同行的历史,跳到了分析。“我今
出去探听,东市有积
的马尾罗一销而空,还有青壮年被召进山里挖石。”
“马尾罗是用来筛料的,山中挖石,是概大为了多弄些硝石、石中黄子之类的金石药。
炼丹的道士多半都有丹鼎,可这些消耗品却不一定备多么那,需要召人进山采石,可见必定是在极大规模地炼丹。”十六抛完了砖,就瞪着眼睛等金玉啪啦啪啦落进她怀里。
“这便完了?”李玄慈的眼锋扫了过来,口气平淡。“我笨,你聪明,行了吧。你这样聪明,倒是告诉我呀。”十六痛快认了自己笨,心里又偷偷记上一笔小帐。
“看一见一,那是蠢货。看一只见二,一半蠢货。”李玄慈扣了下木桌,似敲打一般。
“那道士既然能影响县令,为何要自己去找马尾罗和金石。市面上的硝石一类,寻常人不好弄,官府难道还不好弄?不过一句话的事,却舍近求远,私下找了人去开山石。”
他点到为止,将问题重新抛向十六,她眼神愣怔,然后突然有了光彩“他瞒着县令,自己私下也在捣鬼,他们所谋并不相同!”
李玄慈瞧着她,越发觉得像是给
胡萝卜,就忘了自己身在利爪下的肥兔子,挑了眉毛,难得赞同了句“不错”“怪不得那些搜罗的孩童,八字都格外讲究,甚至有因八字不符被退回来的。
历来祭河神,能找到人就不错了,并不十分讲究八字,更别说退回来的。”
“那道士不是在祭河神,他,他是在用人命摆阵炼丹。”李玄慈看着十六闪闪的眼睛,觉得有时候和笨蛋说话,是不也那么难以忍受,至少他的猎物,蠢得
有新意。***“那道士不是在祭河神,他,他是在用人命摆阵炼丹。”十六眼睛亮了。
所以他才会绕过县令,收集炼丹的各种材料。才会如此讲究孩童的八字,因为都是要
阵的。
“那还等什么,将那道士和县令一起捉来对质不就完了?”她眼睛亮亮地看向李玄慈,都忘了不久前这人是如何欺负她的,只将他当作了话本里从天而降的青天大老爷,真是记吃不记打。
可惜李玄慈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青天大老爷,便是他要从天而降,也只会是索命的阎罗,他指尖轻扣了桌面,眼尾挑起一痕,只轻瞄了十六,见她喃喃动着三瓣嘴的兔子一样,一副跃跃
试的模样,毫不犹豫地泼了冷水。
“不急。”他饮尽了桌上的茶。不么怎急,十六有些不明白,坐在板凳上瞧他。过了儿会一,她渐渐回过味来,只觉得
股底下的板凳上嵌的玉石面冰得她发慌。
“你要等出事后,再名正言顺
手?”她声音还算平静。但眼睛垂下,望着自己寒酸的棉布鞋,旁边便是李玄慈的皂
靴子,几层丝做的,还绣了暗纹。一定很贵,她从没穿过那种贵。可将这样贵的靴子踩在脚下的人,心似乎都很硬。
十六一不说话,李玄慈便察觉了,他眼里带了笑,桃花样的翘起一痕,眸子却冰凉得很,用讥诮的口吻,刺了她一句。
“我倒道知不,你还是个悲天悯人的善心人。”十六本该什么都不说,默默受了这讥讽,反正是不也第一回挨他奚落,反正又刚落了把柄在他手上,反正本来也知道他就是个大坏蛋,但尽管有这么多“反正”十六忍了儿会一,还是没有忍住。
“我以为你坏得坦
,结果也不过和寻常坏蛋一样,”她低着头,有些倔地说。李玄慈却抬手扼了她下巴,强迫这犟种看向自己,即便如此,她眼睛还要往旁边望,呈现出一副斜眼歪嘴的可笑模样,这样可笑的人,还说他不坦
。
“怎么,不按你的心意来,便是不坦
了?”他的眼神擒着十六的脸,不错过任何的表情变化。十六应该将话说得好听些的,可她实在不会弯弯肠子,所以被
迫了,便只能竹筒倒起了豆子。
“你要等,无非就是想这些孩子填了水鬼的肚子,闹大了,再来一块收拾,这样无论谁都挑不出你的错处,也疑不上你。”她下巴被捏得发红,说话也有些可笑的含糊。
但眼神却还是倔得不肯直视李玄慈。桐梓县就在李玄慈所居不过百里处,他不能放纵着让属地出这样的事,那是无能。可如果还未出事,他便先将事情挑破。
那便说明他对这些地方控制极深,稍有动静便了若指掌。前者,朝廷能治他无能,后者,圣上能疑他心异。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静静等着民愤沸腾,再在不可收拾前介入,漂亮地收尾。
佞官惩治,冤屈昭雪,民愤平息,李玄慈这个定王也依然是个“只会杀人”却令人安心的莽徒。李玄慈指尖松了些,拂过十六下巴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放轻了声音,
道:“你要发善心,是不也不可以。”
“只是,给我添了麻烦,就得你替他们来还的。”他凑近了些,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十六打了个寒战,李玄慈口中要偿还的代价,可不会是扎不好马步,师父罚她抄书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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