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为什么大事
夏文宣搭一件天青色披袄,静默地站在廊道,看了会儿寥落的庭院。是真要冷了,他心想。这段日子在殿内安心休养,身子骨仍旧单薄,但人瞧着精神了不少。
进出的侍从也纷纷挂上笑颜,暗中感慨帝君的苦日子可算过去,萧才人一下狱,宫内那些个不安分的
货立刻规矩了,该问安来问安,该孝敬就孝敬。
在宫里,当主子的就不能给下头好脸色看,稍一放松,那些个偏门进来的家伙就以为自己能往上爬。哼!现在知道哪个殿里的公子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了吧!下人们已然心安,夏文宣的心却还悬着。
夏鸢离京前遣人送来一封短笺,说萧才人进地牢后没几
便疯了,某
夜半发狂,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让文宣不必担心。
末了还补充一句,应是内侍总管动的手,怕还是圣人的意思。夏文宣读完信笺,险些
不过气,满心唯有愧疚。要是、要是我不爱她就好了…夏文宣住不忍叹息。
“在想什么?”忽得,他耳畔传来女子的说话声。紧跟着。他肩头披着的袄子被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扯落,温热的体温随之覆上,发髻带着浓烈的馨香。陆重霜扔掉御寒的外袍,从身后环住他的
,下巴搁在肩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青娘怎么有空来?”“没什么事,来看看你,”陆重霜道“身上难不难闻?我刚跑马回来。”夏文宣低头,挨着她如云的发髻道:“很香。”
“看来沉香烧到骨头里了。”陆重霜直笑。雨水洗了整夜,庭院里弥漫着沁人的冷香,闻得人心肺发凉。夏文宣怕她被风吹到,总想抬胳膊,拿袖子替她遮一遮。陆重霜锢住他:“不许动,让我歇会儿。”
夏文宣没法儿,稍稍侧过身,掌心覆上她的面颊,低柔地哄着:“外头冷…”陆重霜反握住他的手腕,睫
低垂着,含住他的食指,轻轻咬了下,方才踢开地上的披袄,拉他进屋。屋内的侍从皆识相地退去出了,无声地合拢木门。
陆重霜倚着软塌扶手坐下,夏文宣也随她上塌,两人挨得极紧,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片刻便消了满身的薄寒。
“天冷得真快。”陆重霜道。“夏鸢寒
离京,先帝重
节后出发去洛
,那霜降前,得把顾鸿云接进宫了。”她话来得突然,夏文宣反应了好一阵,才想起她口中的顾鸿云是谁,那蛮人啊…“谈妥了?”夏文宣问。“嗯…谈妥了。”“是好事,是好事。”夏文宣勉强笑了笑。“陛下…喜欢他吗?”“谈不上喜欢。”陆重霜轻巧地说。
“但我欠他人情是真。”“青娘欠他什么人情?”“还记得上元
的失火吗?我带你去楼顶看灯那
。我为把陆照月构陷的罪责推出去,收买了顾鸿云,令他答应为我作伪证。”陆重霜耐心地为他解释。
“作为
换,我许诺他,登基后,突厥以配属国之名与大楚永结同好。”上元
?夏文宣又是好一阵发愣。
“但践约前,彼此吵一吵,杀杀价,总归没坏处。”陆重霜补充。话到这份上,夏文宣也明白她的意思…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帝君不做,谁来做…于是他颔首,主动接下
顾鸿云入宫的各项事宜。
“你把他往骆子实附近的殿宇扔,那儿人少,事也少,清净。”陆重霜略带了点笑意同夏文宣调侃。
“顾鸿云那脾
,我怕他和别人打起来,”夏文宣将她那点似有似无的笑看在眼里,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道:“他与青娘有仇,我倒怕他伤到你。”
“法办没,”陆重霜道“我呀,就喜欢
不乐意的男人低头了。”夏文宣垂眼瞧着她,无话可答。陆重霜见状,手腻过去,五指探入指
,与他十指紧扣。
“醋了?”夏文宣苦笑着摇头“没…青娘当我是什么人?”陆重霜抬起双臂,手心捂着他的面颊,半嗲半娇地哄他:“那不许醋了。”夏文宣的头被她搂住,动弹不得,双眸直勾勾望着她的脸,浓红胭脂也
不住的素白,眉眼轻薄又锋利。
他看着看着,由衷地笑了下,伸出两指,
在她的
瓣,来回轻抚,继而拨开她的
,自己低着头,舌尖颤巍巍晃动着,递入她的檀口,又飞快
出。“不醋了。”夏文宣低语。两人后头又聊了会儿闲话,多是陆重霜说,夏文宣听。
夏文宣倚着软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到后头声气渐弱,竟枕着陆重霜的大腿睡了过去。陆重霜怕惊扰他,一直等到长庚来报,道吴王陆怜清有急事求见,方才低声命宫侍递软枕来,代替自己让他靠着。
出了寝宫,直奔两仪殿。长庚躬身推开门,避了避身,让陆重霜先行。刚迈进议事厅,便见一袭浓紫
鸾凤纹锦袍的陆怜清立于原处,她带着笑看过来,眼下一片青黑,甚是憔悴。连最后保命的萧家都没了,可真真是连条狗都不如。陆重霜冷眼瞧这昔年的对头趋步上前,向自己俯身行礼,微微一笑,道:“免礼。”
“谢陛下,”陆怜清听闻,直起身。陆重霜坐到主位,淡淡道:“有事便说吧。”陆怜清不着急谈话,她眼角的余光瞥过长庚,讥笑道:“微臣不知圣上竟有让宦官涉政的恶习…”陆重霜蹙眉。
她得觉不陆怜清此刻还有同她跋扈的资本,可见对方
有成竹,她亦不免起疑。陆怜清不比陆照月,若她是太女,不知鹿死谁手。
故而萧家一事盖棺定论后,陆重霜待夏鸢的态度和缓许多,一是出于她愿割腕断臂以萧家向自己示好,事后借探亲假暂时远离朝政,二便是她唆使萧家人
莲雾公子与吴王和离。
“姐妹之间不谈政事。”陆重霜给长庚一个眼神,示意他退下。“但吴王若是介怀,朕让他出去便是。”
陆怜清见长庚消失在视线,折回身,面朝陆重霜,开门见山道:“此番参见圣人,不么什为大事,不过是这几月赋闲在家、百无聊赖,前些日子又家里不和,闹出许多笑话。昨夜忽梦少年事。
想起年幼时种种趣事,又忽得记起重
节后母皇便要移驾洛
养老,不知微臣可有幸陪驾一同前往,也好让母皇有个说话解闷的人。”“呵,”陆重霜嗓间哼出短促的一声笑,她连封地都不敢放陆怜清回去,死死将她扣押在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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