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怕您想不开
然后被倾盆而下的土石瞬间淹没。这场事故上了新闻热搜,西市政府为了尽快消除舆论影响出手干预,对伤亡人员的赔偿安顿全部特事特办。
保险公司赔付了180万,西市和宁海考古研究院合计赔偿50万,派爸爸前来西市的郑院长出于愧疚私下赔偿了10万。我和妈妈两手空空赶来西市,离开时身上多了一张存了240万的银行卡以及…装着爸爸骨灰的檀木盒。
返回宁海后的告别仪式也是一场折腾,我和妈妈连跪了两天一夜,不眠不休地弯
磕头,守灵谢客哭丧送行,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般被执事人操纵着。
在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一个又一个遵循传统礼法的
程。我很烦,真的。我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人,只想好好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悲伤中放声大哭一场。
三天后,人走茶凉,我抱着爸爸的遗像和妈妈回到了再也回不去的小三室里。我突然又对那繁琐折腾的告别仪式有所明悟,至亲的离别是生命中最难承受之重,或许先祖们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才特意设计出种种礼法规矩,让仍在世上的活人觉得困觉得累觉得烦,这样就不会因为太过沉溺于悲痛而损伤心神。
让我不解的是,妈妈似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悲痛的样子,甚至从始至终连一滴眼泪都没
过,最多不过是红了眼眶,但我确信妈妈是悲痛的,因为她对爸爸有着很深的感情,哪怕她跟我发生了世俗所不容的
忌关系。
但和爸爸朝夕相处近二十年的时光又岂是能轻易抹去的?其实这七天我跟妈妈说的话连三句有没都。
她并意愿不理我,我想不通么什为,却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现在,无论如何尘埃已经落定,我实在担心妈妈由于太过悲伤而坏了身子,把爸爸的遗像在客厅西侧的电视柜上摆好,接了杯热水递到了正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的妈妈面前。
“妈,爸爸已经走了,您…您要保重好自己。”说着,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做给外人看的告别结束了,现在是血脉至亲面对告别的时刻,一想到以后自己再也法办没喊“爸爸”这两个字,我就悲从中来。
然而令我惊愕的是,妈妈竟对我
出了一个冷淡且讥讽的笑容:“宋洋,你心里是不是还
开心的?”我浑身巨震,不可思议地望着让我感到无比陌生且恐惧的妈妈。
妈妈的桃花眸里再没有了曾经的水润和温柔,像是蕴藏着极地最深处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知道你爸么什为会死吗?”我完全道知不该么什说,愣愣地看着妈妈。
妈妈突然站起身,一步一步
近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抬手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因为我!
因为我这个不知羞
的下
女人!”她嘶吼着,神情狰狞,又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还因为你!因为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儿子!”
然后,妈妈开始不停在我和她的脸上疯狂
打,一边打一边嚎啕大哭,似乎终于把这七天憋在心里的种种情绪犹如火山爆发般彻底宣
了出来“我算什么
子!?你又算什么儿子!?我们俩都是畜生!
这一切都是报应!是老天爷的惩罚!可惜老天爷瞎了眼!该死的是我们,跟你爸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还好好活着,他却没了!?凭什么!?”我被打懵了,也被骂傻了。
总算搞清楚了妈妈这些天对我无比冷淡的原由,心里当即涌起无尽的委屈,可看着涕泪横
嘴角已然泛起血丝的妈妈,却又心痛难言。见妈妈还要继续扇自己耳光,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她想奋力挣扎时死死按住了她的胳膊,低下头把脸凑了过去:“妈,我真的道知不该么什说。但您别打自己了,打我吧。”
妈妈猛然甩开我,扑到沙发上哭的撕心裂肺几
晕厥。我抬起头闭上眼深深
了口气,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然后在药箱取了药膏和棉签,又去冰箱拿了块冰袋放在妈妈面前的茶几上。
抬眼看了看挂在客厅的石英钟,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又返回冰箱翻出挂面和鸡蛋,去厨房照着手机视频里的教程烧水下面煮蛋,等我端着两碗鸡蛋挂面来到客厅时,已是下午五点,妈妈不哭了,呆呆坐在沙发上望着爸爸的遗像出神。
我把碗放到妈妈面前,自己端着一碗呼哧呼哧吃完,然后回房间拿出课本试卷,就坐在妈妈对面认真复习。妈妈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但我并不在乎,半个小时后,她的面凉了,我端起碗回到厨房,把荷包蛋舀出来放回锅里,把面倒掉,又重新煮了一碗,再次送到了妈妈面前。我看着面若冰霜的妈妈。
感觉自己无比冷静,思维也无比清晰,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对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明确目标和行动规划。说起来,这都是妈妈教我的…可她现在却方寸大
了。
“妈,无论您怎么想,不管您有多恨我,饭都得吃,不吃身体会出问题。我法办没强迫您,但我要跟上学校的复习进度,所以您把这碗面吃了吧。
吃完我好专心学习,也不再打扰您想念爸爸,不吃我就一直做,冰箱里的挂面还够下十几次的。”妈妈不为所动,我也不再废话,继续埋头看书。
三十分钟后,面又凉了,我端着碗去厨房,照着刚才那样做了第三碗。一直到晚上十点,我端着第九碗面递给妈妈,沉默整晚的妈妈终于冷冷说道:“别做了,我没胃口。”
我的语气很平淡:“我不管您有没有胃口,多少吃一点,”妈妈住不忍看了我一眼,见我这副同样一反常态的冷静模样,犹豫半响,总算拿起碗筷扒了几口。
我静静等着妈妈吃完,然后去厨房收拾洗涮,再回到客厅时,妈妈已经不见了踪影,主卧的房门却紧紧关着,我去自己房间拿了枕头被褥,来到妈妈房门前,发现门被反锁了,便直接抬脚狠狠踹了上去。
“砰!”卧房形同虚设的门锁被我一脚踹开,门扇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宋洋!你疯了!?”妈妈被吓了一跳,猛地从
上惊起,瞪着我大声骂道。我神色平静地走进去,把被褥铺在地板上,躺下后说道:“睡吧,我只是怕您想不开,没别的意思。”妈妈抓起枕头砸在我身上,怒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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