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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区区商队护卫
 她不懂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正分了神去纠结,就听到男人低沉‮音声的‬。“此处向西六里,应有一处天然硫磺水泽。”

 霍坚低着头,细细回忆着:“七年前我路过此地时,那里还建有附近贵人的别院汤池,只是此时不知泉水是否还在。”

 这七年里,天灾人祸,纷争不断,五年前大雪,三年前大旱,山川移位,河改道,周围的城镇早已荒芜,至于那些富人,怕是早早逃去了安稳之处,汤池是否还在确实是无法打包票的事。

 辛秘也懂,思索了一会地图,从那里去祁官镇并没有很绕路。“那边会遇到埋伏么?”对运兵行军的事她并不了解,在这种紧要关头也从不赌气,该问就问。霍坚摇了摇头:“此地荒芜,因为有硫磺泉不适合耕种,加之远离道路,应当不会有成气候的势力。”最多是一些民,他并不畏惧。

 “那就去吧。”辛秘拿了决定,有些迫不及待的跃跃试,她都好久没有彻底地沐浴了,着实很想念辛氏老宅里属于她的那一处活水温泉。六里地对霍坚来说也就十多分钟。

 但辛秘大病初愈,他不想让她劳碌,加上路况糟糕,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环水而生的植被。辛秘即使化为人身,也还带着些狐狸的长处。几乎是刚走上这片润的泥土,她就皱了皱鼻子:“…似乎隐约有些味道。”

 霍坚是习武之人,感识本就灵敏,也闻到了:“应当是矿物的味道。”天然的暖泉周围多有这种气味,辛秘那处池子也是有的,但给家中神明沐浴的地方当然不能那么刺鼻,因此是有人特意除去了味道的,她才没有印象。路过了几处破败荒凉的院子,‮人个一‬也没有,显然逃荒去了,不要说细软。

 就连稍微名贵一些的木料都被掰了下来带走,只留下空空的宏伟框架,昭示着这些庭院曾经的辉煌。

 霍坚蹲下身子,将路边生长的阔叶草折断辨认了一下,再用手指抹一把泥土,细细闻了闻:“水还没干,只是改道了,应当是河道变动。”

 辛秘对这些小技巧一无所知,干脆也不指手画脚,安安静静跟着他左走走右走走,像个乖巧的小尾巴。没绕几步,他就停了。

 “前面有人活动。”他指给辛秘看一处泥泞土地上的脚印,这脚印还很新鲜,粘着翠绿滴的草叶,显然今天之内才有人路过这里,但这个鞋印能‮来出看‬不是官家或是军士的靴子。

 而是农人的草鞋鞋底,他不准备退避,但也没放下警惕,小心护着辛秘拨开树叶靠了过去。这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庄园,也许修建起来‮候时的‬距离水塘还有一段距离,这个庄子没有做防水地基,此时暗泉改道,路面和花坛都被浸没在水里,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水腥气。

 辛秘以袖掩鼻,微微皱着眉头,跨过杂乱掩映的树丛,听到了庄园角落里传来的人声。“…贼老天,都入秋了,一场雨都不下。”苍老的男人恨恨地说着。伴随着无奈的长叹。

 “反正无地可种,下不下雨又与你何干?”接着是年轻气盛的男人,不耐烦地打断老人的絮语。“是啊…孟县也去了一伙强人,眼看着也要到桑洲了…”众人附和着。

 霍坚和辛秘无声地立在树影之后,听了一会,这些难民们口中的消息多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不准备继续等着。示意辛秘拉好他的袖口,接着刻意放重脚步,朗声向人声处问候:“诸位,这里可以歇歇脚吗?”

 方才还闹哄哄的角落一静,接着是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和几不可闻的金属声。里面的人戒备起来了,霍坚没动作,只脚下向前迈了半步,将辛秘大半个身体挡在自己背后,下盘稳扎,无声地蓄力提防着。角落里的破败木门很快被推开了,几个男人面色警惕地走出来,手中都拿着一些锐器,或是拙的刀具。

 或是被擦得发亮的农具。霍坚不动声地打量着这些人,从他们行走的步伐,到带着沧桑疲惫的消瘦面容,再到他们有些外行的持刀姿势。

 终于确定这伙人应当只是自发组成一队的难民,不是什么有来头的军汉,他们看着对方的同时,走出来的汉子们也在看他们。

 先是紧张地看着霍坚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高壮男人,再向后看他身后躲藏着的那个矮个子…这一看就是一愣,狐神的容实在是太过出众了。

 即使她正蓬头发,穿着男装,满脸灰土,还倨傲不满地一一回视他们,但这些都不曾影响她半分娇

 正如霍坚曾想过的那样,这生来就寄托着红尘念的神明,天然就是被众人所宝爱崇拜的对象,但此时这些落魄的平民们大胆地盯着她看个不停,还是让男人感到不愉。

 他像只蓄势的雄狮,气势森然,向外一步,将她彻彻底底挡住,对上那些民的视线。两方陷入了对峙的沉默。

 “咳…”一道颤颤的苍老男声了进来,是方才那个抱怨气候的老人,他一手推开木门,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跳:“嗨哟,你们这是做什么哟!”

 为首的民汉子这才冷哼了一声,浓眉蹙起,拿着手里农具绑制而成的刀具对准霍坚:“做什么?我倒想问问,朝廷的走狗来这里做什么?!”

 他声俱厉,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僵,探出头来的民们全都倒一口气,那个老人嗫嚅着嘴,用一种惊惧的目光看向霍坚。庄园里鸦雀无声。

 霍坚抿了,并不准备为自己开,他沉默着。扛下一切或鄙夷或仇恨的目光。一只柔纤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悄无声息地,然后又轻轻巧巧地将他向旁边一拨。

 男人喉结动了动,顺从地退开了几步。身后传来的力道分明轻若鸿,却足以撼动他山岳般沉默的身形。

 美人的男装少女从凶神恶煞的男人身后走出,几乎照亮了这所破败的庭院:“可笑,区区一个商队护卫,也能被叫做朝廷的走狗吗?”为首的民并不相信。

 即使对着这个金玉般粉雕玉琢的少女难以恶声恶行,也总是带了些鲁的:“从我十岁开始,州的官兵杀了我爹娘,霍州的官兵杀我娘子,孟县的官兵又夺去了我仅剩的口粮…这大历的狗兵,我见了太多!”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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