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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沈玉不噤莞尔
 言墨书画挤开前面的人群开路,沈玉甫一踏进人群当中,便听到几句火辣娇俏的男儿声,再往前迈入,便瞧见一白一红两人对峙。

 白衣之人脸上戴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面具上勾勒出奇特的纹路,似乎是鱼蛇桑林绕,其间刻有河海碧波花纹,以沈玉的见识来看,估计该是南诏国的图腾,而红衣之人则是一个不戴面纱的小郎。

 这可算是新奇了!在讲求礼乐秩序的大吕国,一个未婚男子若是出门不戴面纱,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他,哪里会放任他在大街上招摇?

 再说,眼前的少年一袭石榴红的衣袍,身姿窈窕,纤束素,面容美眸如星,红齿白,端的是明媚无双,璀璨动人。

 如此貌美的儿郎理应更要避嫌才对,怎的在大街上便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书墨一向八卦好事,看着沈玉面疑惑,悄声解释道:“主子,那可是监察御史的幼子,祁琅,与参知政事的三女有婚约,不算是未婚之人。

 而且,他还是临安城衙门唯一的便衣捕快,仗着家里的权势,大家都不敢惹他,是一朵真正的霸王花,嗷,会吃人的那种!”说罢,她做了一个吃人的动作,以此来描述少年的泼辣凶狠。

 沈玉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心道:吃人?且此处看看热闹,她倒要亲眼瞧瞧那性格火爆的少年如何“吃下”一个大活人。白衣卜卦之人泰然自若地坐在摊位上,不知从何处出一个签筒,做出邀请的姿态说道:“公子,请。”

 祁琅冷冷轻哼一声,随手出一红色的签,说道:“喏,要是说得不准,你就等着吃牢饭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诓骗百姓的钱财!”

 白衣男子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执起红色的卦签细细一看,随即又打量了一番少年,略一思量之后说道:“公子此签可说是上上签,亦可说是下下签。

 若问相思缘何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三月石榴枝头青,槛外鹧鸪啼血鸣。石榴花开隆冬里,残无奈对冰肌。今生姻缘前世引,去时莫山雪盈。

 云开雾散终得现,石榴灼灼笑桃李。公子命犯相思劫,定要随心而动,勿要错过眼前人!”在场的人闻之皆是捧怀大笑。这算命先生之前所言倒是灵验,她们也愿意信他捧他,可如今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兴致尔尔,不愿相信。

 他也事先不打听打听,这监察御史的幼子早有美满的归宿,其未婚主乃参知政事的三女。参知政事的三女名为罗湘,家世一,文采斐然,相貌出众,更是待这霸王花如珍似宝。

 祁琅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说是不戴面纱巡逻,她便二话不说地找来卫兵暗中保护,怎会如他所言地“鹧鸪啼血鸣”?简直荒诞至极!祁琅亦是这般认为,一手捉住白衣男子的衣襟,轻哼一声,语气嘚瑟地说道:“哈…你说甚?相思劫?

 本来小爷大人有大量,想你也打听打听了我的事情,说对了便放你一马,后别再此处诓骗百姓便是,谁知你竟然在此胡说八道,说小爷我要如同那些深闺儿郎一般听鹧鸪啼血鸣,还命犯相思劫,你爷爷我就没相思过何人!

 你的说辞简直贻笑大方,看我今不抓了你回衙门!”***“公子且慢!”

 “哪个小子敢妨碍小爷我抓捕神?”祁琅面色愠怒地转身,循声定睛一望,见面罩白纱,身姿袅袅的沈玉,不嗤笑一声,仿若吊儿郎当的放女子,手执上玉佩恣意甩动,漫不经心地斜睨她,说道:“你个闺中男儿懂什么,还不快快退下,回家绣你的牡丹花去!”

 遭人多次误认为男子的沈玉倒也不恼,单是笑意盈盈地凝视男子,待少年被她看得骨悚然,火爆的脾气几点燃,方开口说道:“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算卦自然有准的,也有没准的,公子的姻缘不在于别人如何卜算。

 而在于公子如何经营,公子若是待未婚主好,爱护自个儿的未婚主,自然会收获美满的姻缘。”

 “再说,公子之美名享誉临安,在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卜卦之人该是深知此事,仍旧老老实实地观察卦象,可见他并未撒谎诓骗公子,又何罪之有?”听到“公子美名享誉临安”之词。

 在场众人莫不掩嘴偷笑,以为沈玉是在嘲讽祁琅刁蛮,而祁琅同样如此认为,心下又羞又窘又恼,白面渗出薄薄的胭脂花红,灵动的水眸恨恨地怒视她,说道:“小爷我‘享誉临安’如何了?

 小爷的未婚主都管不着我,你做什么管小爷?小爷我可是陛下钦定便衣捕快,像你这样的闺中男儿甭说教训小爷了,连给小爷提鞋都不配!”见少年水眸燃起熊熊火焰,怒发上冲冠,沈玉只觉妙趣横生,心道:吃人的食人花还可爱的!

 她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眉眼含笑地附和道:“是是是,沈某确实管不着,又着实对公子佩服之至!“公子可真是不负美名,令沈某懂了男子的另一面!”沈玉笑地慨叹道。

 祁琅差点气得跳脚,‮得不恨‬拿针上她的嘴,气愤地瞪了又瞪她,见她泰然自若地对视,恼怒地跺跺双脚,面颊绯红地高喝道:“你是谁家的男儿,我倒是要管你父母讨教讨教,看你的年纪不大,竟在此处妨碍捕快逮捕神,依照律法该当何罪?”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沈玉沈某人是也!”沈玉沈某人?祁琅倒是未曾听过,他单知道有个沈玉的女子,形貌绰约宛如男子,诗词歌赋无一不,珠宝米盐数不胜数,大好年华沾染磨镜之癖。可眼前身形纤瘦之人,甭管从何处探看,也愣是无一丝女子风范,反而为男子说情讲理,理应是个男子无疑。

 祁琅上前近沈玉,发现她比自己高出几寸,素白面纱遮掩她的双颊,却掩不住灿若星辰的美眸,以及那若隐若现的五官轮廓。

 就其五官轮廓与眼睛推测,这人长得必定是不差的,至少比他稍微差一丁点,定然在临安城头排得上号,此番说个不为人知的姓名,想来是怕他找人算账!

 外刚内柔的少年心下微酸,润的水眸宛如杏花微雨,执拗地凝视沈玉的眼睛,小孩子赌气似的地嘀咕道:“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小爷我要是真想教训你,方法多着呢!”

 听到少年窃窃私语,沈玉不莞尔一笑,说道:“嗯?公子说甚?不妨说大声些,好叫沈某也知道。”

 少年顷刻涨得面色通红,恼恨地瞪了沈玉一眼,瞥见她间的绣花香囊,眼疾手快地顺势一扯,香囊已然落入他的手中。晃了晃做工良的香囊,祁琅眉梢轻挑地说道:“既然你不肯说也无妨,小爷我就押了你这香囊。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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