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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愿打愿挨
 “真是个悲情故事,后来呢。后来如何?男主人公如何?是相忘于江湖,抑或者是与主合离?”男子并未回答,转身接过披风。

 男子回眸的一刹那,兰香不得不惊叹他的好颜色,他亲眼见过冠绝群芳的牡丹,见过沁心可人的水花,见过宫内万千粉黛,可从未如此惊叹过。论长相,男子算不上妖冶惑众。论身量,男子比不上弱柳扶风,可男子周身的气度夺目,叫他在一众男子中鹤立群。

 男子乃当朝五皇子兰陵瑾,自小接受诗书礼乐熏染,一颦一笑皆可般般入画,一言一行皆可成男儿典范,宛如空谷盛放的一株幽兰,高洁大方端庄而雅正,既有女子的君子之风,又有男子的风旎,对外端正高贵,对内宜室宜家,怪不得当世之人嗟叹:“娶夫当娶兰陵瑾,嫁人当嫁谭秋白。”

 兼之,世人皆知其才华出众,以诗词歌赋为甚,不少曲词被宫人誊抄,转手卖出宫外,令兰陵瑾的名声大盛,各处酒馆勾栏瓦舍,争相买取其曲词。

 说起买取曲词之事,兰香忽的说道:“殿下可知江南首富沈玉其人?”攥紧玉笛的手指微动,玉笛差点掉在地上。兰陵瑾神色幽暗不明,连续闪过多种情绪,尔后化为嘴角的温柔笑意。

 “哦…江南首富沈玉?此人如何了?”兰香跟随殿下脚步,一路走过蜿蜒的楼道,无意说道:“此人乃大吕朝有名的‘男男腔’,素有君子雅称,听说有磨镜之癖。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近来,重金收购殿下的曲词,不知此为何故?兰香怀疑此人必定假作殿下名义,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男男腔’?”“磨镜之癖?”兰陵瑾好笑地摇摇头,说道:“她这人惯会收集一些风弄月的诗词画作,供以自个儿和好友欣赏,用作他处倒是不会,你不要多想。”

 兰香心底疑惑,不动声地问道:“殿下与沈玉有情?兰香怎不知?”兰陵瑾听得眼皮直跳,拂开披风上的薄霜,笑道:“我曾听人说起过她,她不是什么‘男男腔’,‮是不也‬什么磨镜之癖,兰香勿要听信谣传。

 我之前也听过她的曲词,辞藻华丽,曲调绵长,感情却倒是真挚,要是能见面与之相磋一番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兰香点点头,又道:“沈玉派人找上次殿下弹唱的《薄西山凉》,可那首曲子您不过只弹唱了一次,宫人记不住,誊抄不下,至今尚未找到。殿下如何打算?”

 眸底划过一丝晦暗,兰陵瑾微微抿,说道:“一年一度的外邦朝会不是快到了吗?你去尚衣局催催衣服。

 就不必管这事儿了,待我明写下曲词,亲自去会会她。”***死皮赖脸住在沈府几跟从沈玉当小尾巴,每每端药喂药之时,准头一个拆开饯匣子,一面觑着两人动静一面偷食,比之卫府可谓是天上人间,小表弟活得好不自在快活!

 卫梓僮是笑口常开,如一尊和蔼的乐山大佛,可小叔沈以筠的面色,便是一比一冰冷。瞧见沈以筠的面如黑炭,卫梓僮方依依不舍告辞,沈玉恰好与商友磋谈生意,顺道送自家表弟回府。

 “玉姐姐,这几来我悟出一个道理来。”卫梓僮倚靠于马车垫子,手捻一块芙蓉糕说道。女子搁下手里的诗卷,言笑晏晏地凝视少年,挑眉戏谑道:“哦…什么道理,说来听听,若说得好了,奖你最爱的醉花。”

 白的包子脸故作深沉,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手指,一双水汪汪的鹿眼转,十分狡黠地说道:“若我说的好了,要这么多的醉花。”

 “一只醉花?那是自然,我倒没那么抠门。”少年严肃地摇摇头,鼻腔溢出一声低哼…斜眼睥睨女子一眼,似乎不满她小瞧自己,说道:“不是一只,而是十只。”

 “十只?”亏得沈玉素来淡定,不然白喝方才的好茶了。她细微地嘴角,双目在少年小身板扫视,询问道:“是舅舅亏待你了,还是沈府亏待你了,怎么一次要十只醉花?虽然醉花确实一难求,可突然要了十只,卫天宝,你能吃得下么?”

 一听亏待二字,卫梓僮瘪瘪嘴,委屈巴巴地说道:“玉姐姐,你得说道说道阿爹。阿爹说,阿爹说因为我要及笄了,不久又要议亲,不能吃太多东西。

 就每克减我的食量,可我以前就整吃都吃不,如今东西少了更不能吃了,要十只醉花是我五的量,我可不愿一回家就吃清汤寡水的。”

 沈玉极不厚道地轻笑,说道:“我说小表弟这么怕小叔叔,怎么一留就是一连几天,原来是舅舅搞的怪。”

 “不过嘛,你这身量正好,不似小叔叔那般,一抱起来就咯手,要减重平里去郊外散散步,扑扑蝶,别整看什么劳什子的书。”

 卫梓僮不满撇撇嘴,翻开女子搁置的诗卷,窃窃嘀咕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个儿也喜欢读书呢,劝我作甚?我可是要向五皇子看齐的男儿,将来也是受万千男儿追捧的。”

 听到少年叽叽呱呱,沈玉好笑地摇摇头,饮下一杯清茶,说道:“有志向总是好的…不过,你到底领悟了什么道理?”朝嘴里丢入一块香糕,得两颊圆圆鼓鼓的。

 少年陶醉地手捧两腮,沁人的茶香在舌尖旋转,一连吃下好几个,他才噘嘴开口说道:“什么理儿,自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吃。”

 “常人都道小叔叔情古怪,总喜欢时不时发个脾气,砸个花瓶,抑或是不吃药,可他们是没瞧见,若是隔段时间耍耍小子,玉姐姐必会越发殷勤,说让玉姐姐向东,玉姐姐绝不会向西,说让玉姐姐喂药,玉姐姐不敢不领命。

 此番阿爹克减我的口粮,全在于我不会使子,今后我学了这个理儿,任凭阿爹如何克扣,我就使子便是,看阿爹待要如何!”瞅见少年双眸瞪得溜圆,气呼呼地啃咬手心的糕点,天真烂漫地说下豪情壮语,沈玉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会哭的孩子有吃不假,可若是喂之人毫不在乎,便是婴孩哭得天崩地裂,月无光,仍然是无一点水喝,她与小竹子沈以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乐此不疲地使小子,以此获取她的注意力。

 她也假装不知他的故意,乐意合他的小子,岂是会哭的孩子有吃?她挑起马车的帘子,估摸天香阁快到了,冲赶马车的侍从说道:“停。”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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