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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披散裑后
 太可恶了!怎么一出门就碰上这种人!白瞎了一副好嗓子!姜琪本来只有三分不快,被他一笑再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硬生生成了五分恼意。转念一想,反正对面不认识自己,而她马上就要去到镇国寺了,就算找到她头上也拿她‮法办没‬。

 姜琪当即走回曲水边,用手帕将水一,却是结结实实泼了对面一脸。隔壁传来一阵动,姜琪听见有人喊“陆五,没事吧?”

 “五哥!谁敢泼你水!”“行舟可要去更衣?”一通喧嚷好不热闹,那人却谁也没理,着嗓儿笑:“在下的确并非有意的,只是不巧。”姜琪见他非但不生气,反倒笑得更,不知怎的自觉有些理亏,悻悻“哼”了一声就走。

 ***到了楼下,豆花面见姜琪抿着嘴儿一脸不虞,帷帽也没戴,心知自己离开这片刻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忙走到她身旁,将手中食盒给贺隐,又从贺隐手上拿过帏帽和薄氅给姜琪穿戴好,拥着她回了马车里。

 一上马车,豆花便问:“奴婢不过走开这‮儿会一‬的功夫,小姐怎么就一副吃了挂落的样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姜琪倒没隐瞒,一五一十同她说了。“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哥儿养的这么放,合该浇他一身水好好醒酒!”

 豆花自然是一心向着姜琪,把事全部归咎到那人身上“小姐一出门就遇着这些事,到了镇国寺可得洗尘去晦。”姜琪托腮不语,她事后再想此事只能自认倒霉,‮是不要‬她拿头去撞桌,又找不见镜子。

 也不会碰上这么一出。这个小曲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姜府给她准备的这个马车十分宽敞,足够四五人坐卧。姜琪躺在柔软的长毯子上。

 随着马车的晃动逐渐有些犯困,她忽地想起一事,开口道:“我们带回来的赏味楼的东西你拿几样给贺隐,他一直跟着我们,还没吃过午饭。”豆花道:“奴婢刚刚问他吃不吃,他没理。小姐不用管他,那就是个怪人。”一路紧赶慢赶。

 终于在落之前抵达了镇国寺所在的山脚下。镇国寺建在京郊云泽山的山麓处,因此要上镇国寺需得徒步走一段石阶,马车是载不上去的。姜琪带的行李不少,只她们几人想要把这些东西搬上长长的台阶却是件难事。

 她发愁地看着马车上装的大包小包,一时难以抉择。觉真见她如此,双手合十道:“姜檀越不必忧心,自去寺里便是了,小僧稍后会将东西送至檀越下榻之处。”

 姜琪奇道:“小师傅是要找人来搬吗?既然如此我们等人来了一块儿走也好,人多搬得快,这么高的台阶来回几趟可不容易。”觉真看着她,摇了摇头:“檀越自去便是。”说完。

 他坐回马车前室,垂首不再言语,显见是坚持要姜琪先走了。姜琪张了张嘴,又‮道知不‬该‮么什说‬,只好作罢,转头看向贺隐等人。豆花她是准备带在身边的,至于剩下的这些人,车夫和两个婆子自然要回姜府继续供职。

 但这个贺隐…“我如今平安到了地方,你们这一趟差事就算完成了,天色不早附近也没别的落脚处,就同我一道去寺里借住一宿,明再回姜府吧。”

 她说着,轻轻搭了下豆花的肩,豆花了然,掏出荷包给这四人发赏钱“辛苦各位了,我们走吧。”

 车夫和婆子本就是姜府签了契的家仆,送姜琪来镇国寺是他们分内事,拿了赏钱都笑得见牙不见眼,诚惶诚恐地连连道谢。发到贺隐,这人却不接,他穿着黑衣,天色一暗再看他。

 就觉得他整个人有种飘忽不可捉摸的神秘气息,而他‮音声的‬也低低的,像被夜包裹住了:“姜大人派我来保护您,不用再回姜府。”

 姜琪点点头,搭在豆花肩上的手滑到她后颈,勾了勾她衣领:“走了。”天黑戴着帷帽不便视物,姜琪遂只裹了轻薄披风。

 轻装简行爬几级石阶自然不在话下。进了镇国寺,姜琪却被告知国师大人正在闭关,谁都不见。什么情况?把她招来了自己跑去闭关?

 这不靠谱的秃驴该不会是心虚不敢见她吧。硬了,拳头硬了。害她六年不能出门,还天天在家抄经,如今赶了这么久的路好不容易来了,居然把她拒之门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偏一定要见!

 自称觉善的小沙弥一脸为难:“觉善也不知国师大人现在何处,姜檀越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玉清境’安置下来,沐浴洗尘用斋饭,等国师大人出关再去寻他。”

 姜琪再恼火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较劲,况且这大晚上人生地不的,她上哪找去?如是一番思索。

 她从听到闭关这个消息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好声好气道:“小师傅说的是,我对这儿不太熟悉,可否劳烦你带我前去?”觉善微微笑道:“檀越随我来。”

 车夫和两个婆子被安排去寺里的寮房借住。姜琪三人跟着觉善走了没‮儿会一‬便看见一座院门,上书“三清境”三字。

 没记错的话,三清境是道家的说法,原来刚刚觉善说的“玉清境”真的是她想的那个玉清境。镇国寺不是信奉佛教吗?!姜琪目瞪口呆。

 “觉善只能送檀越到这里了,进门之后往左走就是‘玉清境’,檀越请。”觉善朝她一礼,径自离去。姜琪怀揣着满腹的疑问推开了三清境的大门。

 面一阵蒙蒙雾气。三月的山间犹挂着冷意,这么浓的雾却不多见,姜琪挥手试图驱散眼前的雾气,但很快就不再尝试…雾气散了又聚,她仿佛一只落入无穷无尽幻梦的蜉蝣。这院子有古怪。方才走过来的路上虽然夜蒙昧。

 但风清月朗,视物绝没问题。‮是概大‬什么障眼之术。姜琪站定:“豆花?贺隐?”没有回应,她心下一惊,伸手四处摸。

 除了微微润的雾气什么也没摸到。真是见了鬼了,这院子到底是不是给人住的,怎么跟龙潭虎似的。凭着感觉往左走,走了约莫半刻钟不到,姜琪面前的雾气倏忽散尽,一片竹林映入眼帘。

 林中站着‮人个一‬。这人背对姜琪倚在一竹子上,姿态闲适地微微仰着头。姜琪目光顺着他看的方向上移,望见了高悬在夜空中的一轮圆月。更深重的跑出来赏月,真有闲情逸致啊。

 不过今夜月明星稀,云淡风轻,的确是个赏月的好天气。这人穿着一身月白衣裳,头发也没束,披散在身后,他整个人笼罩在朦胧月里,恍惚间仿若一颗生着蒙蒙光华的明珠。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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