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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华仙要脸人
 “你如果不信,我这里有书信一封,可以作为凭证。”她小心接过那几页已经泛黄发脆的信纸,活像是捧着什么前朝遗宝、旷世奇珍,说句不夸张的话,读信时她的脑子里不时闪回过几个模糊的片段,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和一片翠绿如玉的竹林。

 “好丑啊…哈哈哈哈…”“盈盈,可不能咬手手,脏…”“看这个,好不好玩?”看得出来这位严夫人没有受过太好的教育…又也许是写信时情绪过于激动?整一封信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信纸上甚至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

 “李家郎是庶子,求娶的自然也是庶女。实则严氏这一辈还有个嫡出小姐,长到十五岁夭折了,那之后外祖和外祖母便将全部心神放到了我爹身上。”她明白他的意思。

 培养一个女官不比培养一个士人花销更小,嫡女在时家中的一切资源肯定都会向嫡女倾斜,严夫人…严茵能分到的寥寥无几,因此她的字迹不够好看,文章也没什么逻辑可言。

 直到嫡女不幸夭折,家主不得不扭过头来培养已经长大的庶子,而严茵也在此时定下了人家,两边就此分道扬镳,集少之又少。

 “你爹当时没有回信吧?否则咱们就真该以兄妹相称了。”她现在能确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严茵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并且竭尽全力对她作出了安排,虽然事情并没能依着她的想法发展。

 但她努力过。第二,严家抛弃了她。“爹爹当时在外地任上,家中只留了几个老仆并几位老姨娘,等信送到,姑姑已经没了。”

 “她再傻也不会‮道知不‬自己娘家没人。”李持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你爹分明知情,但他躲出去了。”李沅那一年的科举情况特殊,河南、江西两省的举子抗议罢考。

 后来事情平息,朝廷又忙着补录补考,因此一直拖到九月才正式放榜。六公主华仙下嫁李探花是正月的事,此时不过十月而已。“你们不敢开罪华仙,只好眼睁睁看着我娘去死。”这句‘你们’算是将严璋彻底惹了。

 他终于扔掉了冰山君子的面具,学她的样子冷笑起来:“好个升米恩斗米仇的李姑娘,你怎知我爹不想救她?

 难道是我爹死的姑姑不成?京里来人进了李府大门,没隔几里头就说‘病死了’,你李家太君连门也不敢让两个老姨娘进,停灵不过七就匆匆下葬。难道还不是心里有鬼吗?”

 “妹妹被她养到八岁,心里难免向着她,我‮是不也‬‮道知不‬‘生恩不如养恩’的这句俗话,只是姑姑若还在世,见到你如今这副形容,岂能不痛断心肠?!”李持盈瞪大眼睛:“你…”***话到这里她总算反应过来,严璋或许存着些算计她的心思。但他同时也是真心实意地怨恨着李家与华仙,认为是他们死…乃至动手杀了严茵。对她‘认贼做母’这件事,他发自内心地感到痛恨和愤怒。

 “…升米恩斗米仇?请问你和你爹给过我半升米吗?逢年过节音讯全无,‮道知不‬的还以为严家人都死绝了呢!

 李老太君再不好,一口粥一口饭地将我养到这么大,从没短过吃穿用度,几千升米的养恩和半粒米‮有没都‬的生恩,傻子才‮道知不‬怎么选吧?”

 比口齿她很少败阵:“现在你们冷不丁冒出来了,打量我‮道知不‬什么盘算?不就是见到华仙起来了,朱持晖在圣上跟前挂了号,你们…”“李姑娘!”严璋额角甚至爆出了一点青筋:“隔墙有耳,还请妹妹谨言慎行。”

 这院子拢共只有巴掌大,想也知道庞大人不可能放他们在此单独见面,李持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道知不‬那些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你们又达成了什么共识,总之我把话放在这里,想让我出面用此事攻击华仙,免谈。

 我娘人都已经死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为一己私利污却她的身后名。”既然话已说开,他索也不打哑谜了,端起酒杯猛灌一口:“你一点都不恨吗?”

 “恨谁?恨我爹?平白无故长得那么好做什么,勾得当朝公主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还是恨华仙?凭什么贵为公主就可以横刀夺爱,杀人不偿命?”

 她顿了顿,到底把到嘴的脏话咽了回去“从古至今,这样的事发生得难道少了?我娘刚去时你们不教我恨,有利可图方巴巴地围上来,别拿我当傻子哄了。”

 被这丫头片子说中了心事,严君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道:“她是你的亲娘,如果连你都不想着为她报仇,她就太可怜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姑娘彻底爆炸:“少他妈在这儿打感情牌!

 她生我一场不假,我也念她的情,可她养过我几天?有道是‘三亲六眷,娘舅为大’,母亲不在了,本该由舅舅们担起责任,你倒是说说这些年你们在哪儿?你他妈敢吗?!

 因为害怕得罪公主,一家子做了缩头王八,倒把个小姑娘推到前台送死,严璋,身为一个读书的士人,你真的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羞心吗?”“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他被她刺得浑身发抖,梗着脖子破罐破摔时好几绺碎发掉到腮边。

 随着说话时肌的起伏微微发颤:“严家比不上李家,没有那么厚的家底,当年那般情形,借我爹两个胆也不敢拿阖族人的前程性命冒险,与公主公然叫板!

 读书的士人难道就不是血凡人?就不许有恐惧牵挂?退一万步说,读了书难道我就自动变成了高官贵胄,大权在握?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冷笑一声:“当年没胆子做的事,‮么什为‬今忽然敢了?”回家路上恰逢暴雨,回到闻笙馆时半幅裙子都透了,桃枝一边伺候她换鞋擦头发一边忙忙地令人去提热水。

 她心里烦躁,更完衣就问说:“爹在家吗?”大姑娘平时不爱跟驸马亲近,一是不,二是没必要,这府里一共才几个人?

 连李沅自己都要看华仙的脸色过日子,搞这种报团取暖的事意义不大…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她给不给李沅晨昏定省、一天三杯茶都是他的女儿,电光石火间李持盈忽然想到,华仙那么要脸的‮人个一‬,比起死严夫人。

 在世人口中落下天大的话柄,令她带着女儿下堂求去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她连处置奴婢都‮意愿不‬亲自动手!

 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对劲,严茵与李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儿没有见过面,更不必谈什么爱情、情谊,他们俩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盲婚哑嫁。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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