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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特殊情况下
 蒲雨夏弯着往里看,只看到了成沓的油画,她随意出一幅,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无所有的本白。

 但这里的画并非都完全消失了,在仓库之后,一个画架上,一张半成品似的画还有淡淡的颜色。一个上半身已经大半隐没的女人,正在打开一瓶黑色的药水。地上还有个空瓶。

 仔细查验完全部,剩余还依稀有轮廓的画,她都大概辨认出:“快乐”中的兔子王子剖心“爱与恨”中的几个虚影。

 还有一张只分辨得出色彩很多,却看不清它的内容,像是没见过的内容。这是她第一次来时,留下的记录?她离开那里。走了不远,这个空间好像终于到了头,地面出现了断裂…一个悬崖。蒲雨夏趴在悬崖边,往下望去。

 越往下越暗,过了某个节点,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悬崖边有座吊桥。破损的、细窄的吊桥,一直延伸到完全看不清情况的另一片白色空地,她要去吗?她得去。

 于是蒲雨夏小心翼翼地抓牢着扶手似的麻绳,在摇晃中小心挪步前移,她越往中心走,吊桥便越下陷。似乎是她的重力将她带了下去,于是光明愈少,黑暗愈多,在浓郁的阴影几乎将她没时。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想:过去真的有什么意义吗?也许和做其他的事一样,什么也不会改变。

 她还得耗费更多的时间走回来。现在的能见度很低。也许很快,她就会因为没抓紧绳子掉下去,下面是什么?也许跳下去才是对的?她‮道知不‬。

 过多疑问和徒劳无功让她开始放弃思考,她放了一只手,试图试探些度、温度,哪怕是风…当然,她没感觉出任何的差别,在悬空的晃动之中,她重新抓了回去,她得再试试,她随时可以跳下去。

 但下去之后,不见得随时能再上来,她继续往前,但并未陷入更深的黑暗中。似乎刚才就是吊桥的中心点、最低谷。

 走过那里,她就开始缓慢地往上。当终于到达对岸,蒲雨夏用力跳上了实地。踏实的感觉让她长舒一口气,‮住不忍‬擦了把额头的汗。

 她抬头看向前路,看向她之所以被引来这里,是为了…蒲雨夏看着眼前的两个药瓶,那一行字:“这里有两瓶药。橙体的药瓶,能让你恢复一切记忆。

 黑色体的药瓶,能让你忘却一切记忆。你可以什么都不选,也可以两者都选择。”她回到了原点。

 她抓了把头发,扔了包和那件外套。身体上感觉不到任何吃力,但那疲倦却好像从内而外地蔓延,她盘腿坐下,托腮走神,她已经路过了不少“题目”也在不断地尝试着解决它们。

 但她都失败了,她抓住那瓶橙的药水,她想起那幅画:‮么什为‬呢?那个女人要喝那瓶黑色?不,哪有什么别的女人。这个地方,面对药剂的唯一一个女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喝完了橙的药水,又选择喝下了黑色。蒲雨夏轻轻晃了晃那个透明的水晶瓶,体如橙汁一般摇曳,她拔去木,一饮而尽。

 ***播到这里,整个剧场突然断电似的黑了。台上的木偶重重坠落到地上。蒲风试了试话筒,似乎还能传递出声音:“各位朋友们,”他扶着桌沿,直起上半身“再次抱歉。”等所有观众全部离场。

 他重新靠坐在木椅上,闭上眼,安静地等待。也许是回忆。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很多细节已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良久后,他轻轻叹口气,抓住身旁的拐杖,吃力站起来,他要去把后续的装饰设计完,在她回来之前。蒲雨夏一推进“望”的门,便吓了一跳,那里完全没有了原先房间的样子,而是更像…一座宫殿,或者教堂?她也说不好。

 极高的穹顶,玉石般润泽雪白的宏伟长柱顶天立地,雕刻简洁,地面光滑的几乎反光。玻璃彩窗让透过的光线斑斓,恍若身置彩虹之中。

 白色的纱从穹顶垂下,又绕在阶梯的扶手之上。白色与浅粉玫瑰偶尔点缀在边角,墨绿的枝叶丰饶,她仰面打了几个转,看见蒲风走下来,高高招手:“我回来了!”他问:“你成功了?”

 蒲雨夏将手上的信封遥遥挥动,像一面小小的旗帜:“我拿到了!”他走过来想要看,她却进口袋,一把抱住了他:“啊…里面的时间真漫长啊。”蒲风笑了笑:“怎么说?”

 “你不是都能看到吗?”她离开他的怀抱,不断走动,在这个全新的布景里探索“就是走路、挑豆子、画画,穿过吊桥…”““门”好像突然出了问题。”蒲风懒洋洋靠在柱子边“只看到你喝了那瓶橙的药水,后来的都‮道知不‬。”

 “咦?”她惊奇停下“喝了那瓶药水后,我就想起了之前的轮回,紧接着,第一题的那行字…你还有印象吧?”看他点头,她继续:“就消失了,出现了另外的字样。它要我回答一个问题: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活着的意义?”蒲风挑眉“这可是个宽泛的问题。”她点头:“我第一次没通过。就是因为回答错了这个问题。”又讲“其实也并不宽泛。它问的并不是人活着的意义,而仅仅是‘我’活着的意义。只要合理,就能正确。”他静静聆听。

 “我第一次的答案,是‘‮道知不‬’。接着,它问我:如果有一次机会,可以让你创造出‘有关于你的意义’,你是否愿意尝试?”她像风筝似的飘回到他身旁“我选择了同意。于是,它暂时保管了我的记忆“门”也由此产生。”

 “这次呢?”他问。“我说,我找到了。”她贴近他,凝望着他的眼睛“我找到了。”蒲风轻轻侧了侧目光:“是什么?”

 “这世界本来没有意义。”她向后退去,笑着举例“太阳的燃烧没有意义,流星的陨落没有意义,水从雾化雨再化为霜雪…一样没有意义。

 “一颗银杏活上千年,‮道知不‬何为意义。给一对旅鼠一年,它们的种群甚至可以繁殖到一百万,它们同样不追求意义,在特殊情况下,不得已‘逆生长’以存活的水母,也无法和意义扯上丝毫的关系。”就如同那个房间的其他题目,只是存在。

 而不会有任何标准答案…或者由她自己创造,再自己解答。它们的存在本身无意义,她说:“只有人才讲究意义。是人自己创造了意义。”“…那又如何?”蒲风问。“所以意义也只限于‘人’之间。”

 她说“当有‮人个一‬认‮么什为‬存在意义,它就拥有了意义。当更多人的人认为它存在意义,它就将拥有更持久的意义。当世世代代的人将它传下去,它的意义也随之永生。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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