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麻烦的丫头!
皱皱眉,阎鹰缓缓起身,瞪着睡在地上的柳依颜。
只见她双眉几乎打了个结,小嘴边还嘟哝上几句没人听懂的话,而右手不时打打身下的地面,似乎在睡梦中抱怨地面太硬了。
怎么会有这么倔强,又这么坚强的女子?
忠诚似男子,倔强似小孩,外表柔弱却又同时坚强的女子,何其矛盾的个性,却又何其吸引人…
喀答!
窗外突然响起音声的打断他的思绪,他快速且轻柔的抱起柳依颜,将她安置在
上后,自己也躺上了
,合眼等待。
黑暗中,白光一闪,随即门被悄悄推开,一双裹着黑
的脚跨进了门槛。
阎鹰半眯着眼,看着来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接近
铺,正当他打算出手擒住来人时,却见那人一顿身,突然转身往外走。
“哪里走!”不暇细想,阎鹰低喝一声,袭上前去。
蒙着面的刺客嘴角掀起冷笑,转身
战,手里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去。
阎鹰也
剑还击,两人就这么
起手来。
“发生…”睡的
迷糊糊的柳依颜一直听见刀剑相击音声的,她勉强睁开眼,到嘴的问话却在见到房里
斗的两人后给
回肚里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霍然清醒,忙不迭跳下
,却在脚才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听见背后传来“铿”的一声,惊愕之余立刻回头。
一把大刀当头罩下。
“啊!”她尖叫,吓得跌坐在地,恰巧游过刀锋,暂时捡回一条命。
听见叫声,阎鹰
空瞟向这头,竟见一个黑衣人持刀砍向柳依颜,心一惊,手臂上立刻被划下一刀。
“该死!”他太大意了,竟没料到会有两人!
阎鹰无视手臂上的伤口,气一提,剑一扬,趁着刺客认为他受伤而有所松懈之时,以九成功力砍去,将刺客持刀的手砍伤。
“啊!”刺客手中刀落地,捧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发出惨叫,鲜血直
。
阎鹰冷哼一声,身子一闪,来到吓坏了的柳依颜身前,替她挡下再次当头罩来的一刀。
还以为自己这下当真死定了呢。
一口气憋到几乎
不过气来,柳依颜才悄悄、一点一点睁开眼,深怕会看见一把刀子抵住自己,不料进入眼帘的却是一具健壮,熟悉的身影。
她偏头一瞧,原来阎鹰替她挡下了剑。真是好险!
“到那边去!”阎鹰低声吩咐,一剑刺向另一名刺客。
手几招,刺客见自己功力不敌阎鹰,而同伴又受了伤,情况不利,立刻虚晃一招,往门边窜去。
“等…等我…”受伤的刺客捧着依旧血
不止的手喊着。
已逃出门外的刺客一顿,犹豫了一下,转回身来,快速冲到他身边扶着他,两人一起消失在门外。
***********
“你没事吧?”
柳依颜摇摇头,眼光不经意瞥见阎鹰
血的手臂,完全忘了早先才决定冷漠是两人相处最好的方式,立刻一声惊呼,冲到他身边,握着他
血的手。
“你
血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
“不行!得包扎才行。”
柳依颜急急忙忙找来干净的布和药,坐在桌前,对着阎鹰摆摆手。“快点,我替你包扎…”好烫!
“怎么了?”阎鹰眼尖的注意到她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痛苦。
“没事。”柳依颜
出一个巍颤颤的笑容。“来,我替你包…呜…”好烫!好烫!
“毒
发作了?”暗夜一场意外的暗杀行动,让阎鹰遗忘了仇恨,脑子里只想到此刻她正痛苦着,他飞快冲到门边。“我叫小二准备温水。”
“不…不用了。”柳依颜勉强出声阻止。“大半夜的…别吵到人了…”
“我自己去取。”想到小二可能叫不醒,阎鹰立刻说。
“你的手…”柳依颜觉得自己快
不过气来了,但仍记挂着阎鹰受伤的手。“要包扎…”
好烫!好烫!
她的
快裂开了,好烫啊!
痛苦越来越剧烈,柳依颜再也无法支持自己坐着,倒了下去。
阎鹰立刻赶到她身边,小心的抱起她,动作十分轻柔的放到
上。
“你的手…”柳依颜喃喃念着。
“那不重要,”阎鹰指尖轻柔的抚着她的脸,无意间
心底柔情。“你比较重要。”
话一出口,人个两皆感到震惊,阎鹰的手顿时停在半空,柳依颜猛然睁开眼瞅着他。
他在么什说?
阎鹰瞪着她与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半晌,随即猛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
柳依颜望着阎鹰消失的房门口,心底浮动的一丝悸动与欣喜,让她完全忘了此刻
体的痛苦。
她比较重要…
***********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除了赶路的马蹄声,马背上的人个两有没都开口说话,气氛凝重而暧昧,仿佛昨夜的那一段对话依旧在两人心里盘旋。
进了城里后,马蹄由快而慢,最后停在一间客栈前。
“下来吧。”阎鹰利落下马后,终于打破沉默,对马背上的柳依颜伸出手。
柳依颜扶着他的手,努力将自己因一天奔波而颤抖疼痛的双脚移开马背,不料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进阎鹰怀里。
阎鹰接住她,待她一站稳,立刻放开双手,自她身边退开。
柳依颜眼神一黯,努力告诉自己他的冷漠是对的,应该的,但心头却依旧升起一股伤心。
“客倌,住店吗?”小二冲着他们招呼,一双眼好奇的往柳依颜身上打量。
瞧这姑娘脸色苍白,看来一定是生病了,可怜哪。
“小二!”
阎鹰语含怒气,顿时让小二吓得收回视线。
“是,客倌,您有什么吩咐?”
“一间客房,几碟好菜,包子馒头。”
“是,马上来,客倌,您这边请。”
小二恭恭敬敬的将两人带到客房,随即离开,但走了几步,忽又回头来。
“客倌,小的看您娘子脸色不太好,似乎是生病了,是否需要请大夫?”
娘子?
闻言,始终沉默的柳依颜双颊霎时火红,羞赧之余,心中竟有一丝窃喜,急忙张嘴
解释。“我不…”
“我就是大夫。”阎鹰打断她的话,当着小二的面,关上了房门。
“他…你…”柳依颜满怀疑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瞪着他。
他么什为不解释?
他们明明不是夫
啊。
偏他还能一脸平静的对小二说,他就是大夫,这不就等于承认他们两人是夫
了吗?
阎鹰抿抿
,除了让她的目光看得有些恼怒,还有对自己的懊恼。
最近的他似乎总是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就连方才,也为了店小二那无礼的目光,恼的没有否认他们不是夫
。
旁人的目光与他何干?他何曾在意过?为何偏偏看见店小二盯着她直瞧时,心里竟升起浓浓不悦?
越是努力想对她冷漠,心里头那股在意就越是明显,才单独相处几天,她竟对自己产生如此影响?
“看什么看?”着恼的瞪了依旧瞅着他直瞧的柳依颜一眼,他悻悻然坐下。
“你生气了?”柳依颜忖思着他脸上的神情,心头除了疑惑,竟有一丝受伤的感觉。
他究竟怎么了?
不,是自己究竟怎么了?
从进入客栈到现在,她心里情绪翻翻腾腾,起伏之大,全是为了他一句话,一个眼神?
喜,也因他,怒,也因他,甚至此刻心中浅浅受伤的感觉,也是因为他…
“这代表了什么?”柳依颜自言自语,身子微微一震,随即猛然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你到底打算拿我义兄怎么办?”为了忽视心中的想法,柳依颜胡乱开口问。
“又是杜耀!”
阎鹰眼含怒气,回头凛凛瞪着柳依颜。
这几
,他刻意不提杜耀,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她与杜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只一心意想带她回紫药庄,好让义父救活她。
但她却念念不忘杜耀,甚至还要求他放过杜耀?
莫非…
“你和杜谦之名义上是父女,其实是情人关系?”他睥睨着眼前的女人。“还是你和你的义兄有染?”
他刻意语出轻蔑,决心将她与杜家的关系弄清楚。
“龌龊!”柳依颜怒斥,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双眸忿忿生光,几乎将眼前这出言无状的人凌迟致死。
“为以你人个每都像你一样,满脑子的龌龊思想吗?为以你一个饥寒
迫、发着高烧、在雨夜里
的小女孩,会对她的救命恩人产生什么肮脏的感情吗?又会在困难发生时,弃恩人于不顾吗?”
“你是孤儿?”这个事实浇熄了他满腔的怒火。
莫怪她会对杜家人如此忠心,一个濒临死亡的孤儿,自然会对救命恩人绝对忠诚,纵使她那般坚决的女子,甚且强过一般男子的忠诚心着实令人嫉妒…
嫉妒?
阎鹰身子猛然一震,看似细微,实则在他心中掀起狂波巨
。
他嫉妒?
嫉妒杜家人竟能拥有她绝对的忠诚,嫉妒杜家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嫉妒她为杜家人所做的一切…
见鬼了!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掌控了!
***********
一试再试,绝不轻言放弃。
这句话用在这些刺客身上,倒是顶写实的。
阎鹰斜睨眼前又趁黑摸进他们房间的几名黑衣人,嘲讽的掀掀嘴角。
到底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前来暗杀?
收拾起懒洋洋的神情,阎鹰眼
光,拔剑出鞘。
今天他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有埋伏!”
一声警告,三个黑衣人四散而立,将持剑端立的阎鹰围在正中央。
阎鹰冷冷一笑,神情毫无畏惧,剑身一弹,一声清脆的剑鸣顿时响彻三个黑衣人脑门。
“啊!”右手边黑衣人一声怒叫,随即飞身砍来。
阎鹰一个侧身,避过一击的同时,手起剑落,在黑衣人背上划出一道伤口。
“一起上!”见到同伴受伤,另外两名黑衣人齐喝一声,立刻扑向阎鹰,刀剑也使出了全力往阎鹰身上砍。
阎鹰一个转身,左脚飞踢出去,右手手中长剑往前猛一刺。
“啊!”、“啊!”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瞬间,三个试图偷袭的黑衣人全带了伤,个个捂着伤口,又惊又怒的瞪着依旧潇洒冷厉的阎鹰。
“我们走!”见阎鹰似乎无意杀了他们,有人发出一声低喝,三个黑衣人立刻想往外窜逃。
“没那么简单!”阎鹰飞身上前,挡住三人去路。
“你…”三人畏惧的瞪着他。
“想走可以,供出主使人名号来。”
闻言,三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他们武功不如人,没这份能耐;而照他的话说出主使人,只怕离开了这里,不久也得死。
“好烫…”
上细微的呻
响起,恍若雷声,顿时打破死寂沉凝的气氛。
三个黑衣人互使一个眼光,纷纷窜向房外,同时一个
出飞镖,一个
出短箭,另外一个则将手中大刀给掷去出了。
“发生…”被体内滚烫痛楚唤醒的柳依颜,半昏半醒的瞪着笔直朝着自己飞来的短箭,一时分不清是梦或是真。
“躺下!”
手中剑利落打掉了其他两种暗器,却来不及挡住朝着她直直飞去的短箭,眼看箭尖即将
入她
口,不假思索飞身上前,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嗯!”短箭斜斜掠过他的手臂,削去一块皮
,他住不忍发出一声闷哼。
“啊!”滚烫的鲜血一滴、两滴,
洒在柳依颜脸庞,烫醒了她昏昏然的神智,看清了眼前这一幕,她住不忍发出尖叫。
“阎鹰…”
他死了…
她瞪着那骇人的鲜血,恍恍惚惚的呢喃,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痛的无法呼吸。
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我没死,”阎鹰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瞪着她。“一点皮
伤还死不了。”
他怎么可以死…
“没死…”她恍恍惚惚的眸子无神的飘向他,定住,却似认不出眼前为何人,神情依旧茫然。
“你…”阎鹰蹙起眉,翻身下
站在
边。“没事吧?毒又发作了?”
柳依颜眸子无意识的跟着他转,直到瞧见他站着时,才猛然一震,突然惊醒。
他没死!方才那支短箭只
中了他的手臂!
狂喜霎时冲上心头,泪水也在同时滑下脸庞,她缓缓绽开笑容,毫不考虑的扑上前,冲进他怀里。
“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嚷着跳着,好半晌她才注意到他毫无反应,她在他怀里扬起眸,目光对上他似冷亦热的目光,笑容为之一僵。
她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
明明该恨她的人,明明应该不理会她的死活,甚至就算亲手送她上黄泉也不为过的人,为何却为了她的生死,
夜奔波,只望能解去她身上的毒?又为何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可能致命的暗器?
“么什为要对我好?”柳依颜半埋怨的低语着。
么什为不像初初见面一样,拿把刀抵在她脖子上,或是口出恶言,甚至折磨她…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备受照顾,不要让她住不忍想依赖他,不要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太多太多疑问在柳依颜心头盘旋,她想问却问不出口,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面对答案。
她从未忘记横互在他们之间的仇恨,也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点,却仍抑制不住情窦初开的芳心为他跳动。
“如果他不要那么符合我心目中心上人的模样就好了;如果他能恶劣的对待我就好了;如果我没中毒,我们不曾单独相处就好了…”
如此一来,她就不会为他动心了。
但早先以为他中箭死亡时,心中涌起的剧痛,却只说明了一件事,她真的爱上他了。
“爱上他了…”柳依颜喟叹一声。
再多的如果,也改变不了事实,情种已种,爱苗已生,唯今之计,只有离开他。
离开他,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她不愿也不想再看见他为自己受伤。
离开他,在还来得及候时的斩断心中不该存在的情愫。
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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