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亮高挂在天空中央,静静的看着大地。
由远而近的虫鸣像是在奏乐般,为今晚的良宵奏起悦耳动听的喜乐。
稍早的那场闹剧到方才众人醒过来之后才算结束,不过,这并不表示比武招亲仪式落得不完满,反正增添了茶余饭后更多八卦题材——此即“英雄救美人”
此际,凌府大红灯笼闪耀、红色彩带高挂着,红色喜字贴在各厅各堂的门板上,用以彰显喜气。不消说,看热闹的人儿不曾走,反而留下来继续看好戏,他们手里拿着碗和筷,边吃边看着。
凌一硕端坐在上位,左侧是彤筠和凌想蓉,右侧是延天煜,他们才刚由昏睡中醒来,便见到一屋子生龙活虎的百姓等着吃喜宴。凌一硕再不么怎情愿,见了此状还是得先安排他们坐下吃饭,以免失了面子。
等安排完毕之后,他才朝着延天煜追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延天煜自然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我懂了。”凌一硕点头,原来他这个女婿这么有本事,连
药都不怕。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爹——你管人家做什么?今天的闹剧还没闹够是不?”凌想蓉不依,她可不希望他认定他们是在
婚。
“别吵,爹自有打算。”凌一硕不理睬她,继续问道:“你姓什么、家住哪里啊?都要和我女儿
房了,我可不能道知不你是什么来路。”
“在下…”
“不、不能说。”凌想蓉急得一身汗,她可不能让他说出来。
“彤筠,带小姐下去梳妆打扮,儿会一便举行婚礼。”这蓉蓉一直打断他的问话,还是带下去好。“是。小姐,走吧!”彤筠乐见其成,见他们幸福,她就心满意足了。
“爹,您会后悔的。”凌想蓉音声的消失在后方。
“这妮子,别管她。小子,你还没告诉我哩…”他笑得眯起眼了。
“在下延天煜。”
“原来是延公子啊,啊…那个、延、延、延…”凌一硕一延再延,他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世代为山贼,家住天威山。”
“哇!”
“是山贼啊!”
“快跑…”
端着碗、拿着筷的看戏人
几个咋呼,一涌而散,说是逃命一点也不为过。最可怜的就是凌一硕了,在贼头跟前,逃也逃不了,连一个干笑也挤不出来。
“凌大人!”
“啊!你别过来!”凌一硕一退再退,正巧退到后面的墙,来路被堵、去路被阻。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他索
脖子一歪、两眼翻白朝上,硬是强装晕过去…
“凌大人!”他的心一凛,这山下的人真把他们天威寨看成老虎了,而他——不正是老虎下山嘛!
“蓉蓉!”
他一入她的绣阁便急着喊人。
只见她一身大红衣裳、头佩金步摇,小巧细致的脸蛋上扑着水粉和胭脂,本就清丽动人的她,因此时的装扮更显魅惑风华。
他有片刻的愕然。
“怎么了?我爹怎会放你进来?”不知情的她出声打断他的遐思。
“你爹昏倒了。”面色一正,他亦苦恼着。
“什么?!”凌想蓉站来起了。“怎么回事?我爹不是只问你的身家而已吗?你有必要暗算他吗?他只是一个老人家啊!一下这么重的毒手,这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托付啊!
“我暗算他?我什么都没做!”
睨了她一眼,这妮子以为他会对她爹动手吗?尽管是敌对,他也不会这么做。
“那我爹他…”
“他没事,我已经扶他回房歇下了。我是来问你,我要回山寨了,你肯不肯跟我回去?”
“回去!怎么这么突然?”凌想蓉一愕。
“我已经知道要害我的人是谁了。”
本来他就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对方的频频出手只是更加深他的确信罢了。
“是谁?”凌想蓉住不忍地追问。
“我大哥。”
“你大哥?!”
“是的。”他点头。大哥联合起隔县的宁波寨来对付他,他若不早些赶回去,只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要受害了。
他不能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死在宁波寨的人手里。
“么什为?”
“为了权位和钱财。我爹把山寨的位子交给我,让我大哥很气服不。”
“上回在赌坊找麻烦的就是你大哥?”
“不错。”他点头,这回她还不承认自己女扮男装吗?
不过那答案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了不是?
“他要当你就让给他不就好了,干啥弄了这么多条人命!”
“你不会懂的。”
若果真是如此,爹当初将
子交给大哥就行了,何必再透过他呢!
但他没有明说,只将心中的苦闷抑下。
“要不要跟我走?”
“跟你走…”那便是回他家!
跟他回家不正明摆着告诉别人,她认定他了?
认定他…这个念头让她的颊边泛起薄薄的红晕,多惊人又
人的想法呵!直到此际,她不得不承认了,那心中的喜滋滋不是随意而起,而是因为情意…
“是的,跟我走!”
“凭、凭什么?”她羞怯地问出口,想知道他的心是否亦然?
“凭我打赢擂台。”他说。
再没有比这更霸道的言语能让她这么撼动了,她的心中漾满感动。
“好,我跟你走。”她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不论那是不是好奇心使然,她只想跟着他。
“小姐。”彤筠一阵愣愕,他们要走了?
“我会回来的,爹就拜托你了。”最好还能让爹对延天煜的身份释怀,她用眼神暗示。
“嗯。”彤筠点头,表示了解。“小姐,你保重。”
“行了,又不是不回来了。等爹醒了你再转告他,我办完事马上回来。”末了,又不放心的靠近彤筠的耳畔说道:“别忘了提醒他,别做出
打鸳鸯的事来。”
打鸳鸯?!
难道,她真要与延天煜变成鸳鸯大盗、抢遍天下?彤筠惊呼,呆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
“又失败了?”
哼,一群饭桶。
若非与天威寨的人结盟之事迫在眉睫,他必定杀了这群饭桶以
心中之恨!再次告诉自己现正处用人之际,他不能再杀了自个儿的一兵一卒,教那人坐享其成。
“人呢?”
“他还在大名府内,但他已经知道暗算他的人是谁了。”
“是吗?”他的
畔泛起一丝笑花,那笑意再
恶不过。“让他们去互相残杀也好。”
“不过属下以为,头子还是小心为上,那延天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废话!这点还用你来告诉我吗?”
若延天煜像延天这样脑袋空空,天威寨早让他给拿下了,不会拖到现在。
“是…”
“给我下去好好注意那边的动静,记住,再失败的话,你就没会机有了。”锐利如鹰隼的眸一闪,吓坏来人。
“是…”抖着声,来人颤着身退下。
“哼,你们尽量互相残杀吧!我便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哈哈哈…”
出了大名府,延天煜带着凌想蓉步行至传说中的“曾多谢小屋”
这里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延天煜是来捣毁它的。
“你要么什干?”见他手里拿着刚点燃的火把,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烧了它。”
“这又不是你的房子,你凭什么做主?”她拦着他。
“你忘了这是曾多谢的房子?”
“道知我啊!所以才不许你烧。”曾多谢是她的偶像耶!他说烧就烧,她怎允?
“你又忘了我是曾多谢?”瞧她一脸崇拜,他有心喜也有失落。
从没有过这么一刻,他如此讨厌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
“你胡说,我才不信你。”
“蓉蓉,你不可能同时爱着人个两。”他坚定地看着她。
“谁、谁说我爱你啦!”她红着脸否认,还是不承认自己的情归何处。
“那你就爱曾多谢、一个虚无的人物?”他一脸严肃。
“他才不是虚无的人物哩!他是百姓心目中的菩萨、我的偶像。”她的眸子
离,作起少女幻梦。“你错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是窃贼,说成神未免太过。”
“不是,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见她这般维护自己,他不知该哭该笑。
“好吧!你看着我。”他放下火把走进屋里,转动某个小瘪里的瓶子,一个紧闭贴合在木板上的假饰品弹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件黑衣、一条头巾,以及数十样犯案工具。
若非是当事人,谁也不会知道机关在哪,里头又藏了些什么东西。
他还在竹林里抓了几株枯草,黏贴于
上说道:“你看。”
“你、你你是大、大胡子?”她想起那个狠心丢下她在竹林里
绕的大胡子,原来就是他。
自头至尾他都知道是她,而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一切!
气愤并没有因着惊奇消失,她的脸涨红来起了,像是要杀了他般,杀气腾腾的。
“你居然戏弄我?”
他耸肩,一副“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的样子。
“你、你…气死我了!”她挑了椅子坐下,不打算理他了。
“别气了,你先起来,我得把房子烧了。”没忘了此行的自的。
“你还是要烧掉房子?么什为?”注意力一被转移,她便忘了要生他气的事。
“我要让曾多谢死于一场意外。”
“么什为?”
他当侠盗不是当得好好的?她弄不明白么什为他要这样子做。
“他不该再存在了。想想你爹还有其他捕快有多恨我,既然要跟你在一起,就不能让你爹为难。”他只说了其中一个原因。
“是、是吗?”
“另外,你忘了佟员外的死吗?已经有其他人知道我的双重身份了,我不得不这么做,以防万一。”
“你是说…害你的不止你大哥一个?”
这么多人想他死?她惊呼,没来由的不安朝着她扑来,那让她恐惧莫名。
“嗯。”
“所以你必须烧掉这间屋子?”
拦着他的手,渐渐松开。
“是。”
见他如是坚定,她无话可说。只是这样不安、不确定的日子会过一辈子吗?
仿佛看穿她的心意,他笑了,“别担心,一切有我。”
她抬眸。
“你愿跟着我吗?”
“…这个…”说她无法做主未免太矫情了,她向来就爱自由自在。
“道知你吗?在初见你的那一刻,我便认定你了…”
他记起在湖边的相遇,顽皮的她因拔马
而惹弄马儿生气的那一幕惊险景象,他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再忆起自己错认林零,那时的他,不也像她一般,错认了吗?
如今真相还原,不正是上天给他们的一个机会吗?
若不懂得珍惜,岂不辜负上苍美意…
“你时而俏皮、时而娇柔,多变的
子
惑了我,更像一层网,网住、
锢了我。当令尊要我来参加招亲擂台时,我告诉自己,我只能打赢,也惟有如此,才能让令尊认同我、承认我。”
“所以,你来了…不是被迫?”
多么动听的说词呵!原以为是自己
迫他,让他不得不来参加的擂台招亲,事实上竟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不是被迫。”延天煜再次肯定地说,他的心志岂容得下受迫二字?除非他真有意愿,否则任何人都胁迫不了他。
“我是真心的!无论天涯海角,此心不渝。”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傻问。
他对她一见钟情?
在她差点儿摔落湖底候时的?
在她听闻他天威寨的大名吓得逃之夭夭候时的,他已…眷着她、恋着她?
她居然征服了一个土、匪、头、子?!
就像他征服了她一般?
多么不可思议啊!
听闻他深情的告白,她怔忡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来吧!”
他执起她的柔荑,将她带到远离木屋几步之遥的地方,而后将火把丢向竹屋,毫不恋栈的丢弃他过去的身份和一切。
火焰触着了易燃的竹屋,熊熊燃烧的火焰刺痛了他们的眼、烧红了他们的身。
那此生不渝的誓言,正在心头熊熊燃烧着,亦——温暖着。
“大、大当家,来人啊!大、大当家回来啦!”看守寨门的板凳不太相信地
眼睛,定睛一瞧,没错,是大当家的没错,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姑娘,像大侠一样,有着左拥右抱的红颜知己、甜心美人。
左拥右抱、红颜知己、大房小妾…咦?!老大的
福不浅嘛!里面有一个豆腐准备的,眼前这个是老大自个儿挑的,就是道知不哪个会受宠耶!
他心急的想拉人来赌看看。
就在此际,寨里内外在忙的人纷纷丢开事务不管,忙向寨门奔近。而延天煜和凌想蓉也在这时来到了寨门。
“大当家的,你可回来了,寨里都快
成一团了!”
豆腐一出口,绝没好话。二当家斗云瞪了他一眼,要他闭嘴。
“天煜,别听他胡说,这寨好好的,哪儿
七八糟啦?”
“对呀!豆腐胡乱说。”人个每一口水,差点淹死豆腐,让他变成豆腐花。
豆腐无辜的被冷落在一旁。
延天煜笑笑,没对豆腐生气,他朝大伙儿介绍凌想蓉。
“这位是凌姑娘,我们在山下定了亲。”回到山寨,他自然回复那豪情万千的气势,可凌想蓉不习惯,正要推拒他时,豆腐一声咋呼,炒热了气氛。
“什么定亲?大当家,你忘了
代我给你找个女人,而且愈快愈好吗?”
闻言,凌想蓉一愣,他找女人?!
“你这臭豆腐,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看场面说话吗?”扁豆捶了豆腐一拳,登时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你有女人了?!好、很好,再见!”凌想蓉转身就走。
什么天涯海角此心不渝?
狗
!
什么一见钟情、倾心于她?
狗
!
明明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了,他还来招惹她?是见她好玩吗?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这次是真的!
“蓉蓉,等等,你听我说…”他拦在她前面,不让她走。
“去跟空气说吧!再见!”推了他一把,她飞快地逃开。
“蓉蓉——”他追了上去。
第一次回到家里还入不得,他真是冤枉。
“喔——豆腐,这下你完了你。”
“这下子看大当家会不会放过你…”
众人一阵嘘声,全指向无辜的豆腐。
他哪里知道听命办事也错了?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马上送走那个女人吗?
她可是风情万种、仪态万千,也是他
挑细选的耶!
要送走,不会太可惜了点吗?
他摸摸头,道知不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当家消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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