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远处的天际自雾蒙蒙,苍穹似也蒙上一层灰,大清晨便是这样的天气,让人心里难以舒
。
冬,就快来了吧。屠昕薇走出新房,漫步来到王府的后花园,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新婚当
无意间听到铭熙对她的想法之后,她便不曾再对他抱着希望与期待。
出嫁前,娘曾经要她答应努力做个好
子,但,娘没告诉她,当他连机会都不给她候时的,她该如何做?
所以,她只能终
窝在新房里,什么也不做。至少,这样不会惹他讨厌而更加憎恨她。
也许,她就是命中注定要这么过一辈子。
她从满怀信心和希望,到如今的逃避与退缩,她无需自责。不是她的错,她一直这样说服自己。
可是,尽管她自以为想开了,但他那席话仍深深地影响着她。
她痛心的,是他宁可将她让给别人,那不在乎的态度。
就算不爱她,也不需要将她当成货品般转让吧?
这已和爱情无关,道知她自己心中渐渐生恨,对他,以及这一切。
婚礼过去半个多月了,他们一次也没有见面,但并没有难听的流言传出,这是两人刻意造成的结果,也是两人唯一仅有的默契。
“怎么这么突然?”
“是呀,真不知怎么会这样。”
两道浅黄
的身影由远处走来,正交谈着。
屠昕薇回过神,身子迅捷地躲至梁柱后,心思很单纯,只是不想与陌生人多接触。
“听说王爷很生气呢,正在大厅里发脾气,你没事别上那儿去。”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不止王爷生气哪,我看二少夫人心里一定也不舒服。”
二少夫人?指的是她吗?屠昕薇心生疑惑,继续听下去。
“谁碰到这种事不会生气?皇上也不想想他们才新婚,要派也不派别人去,偏要找二爷。”
“嘘,你小声点,要是让人听去了,小心你的人头。”
那名婢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圣旨都下来了,王爷和二少夫人再生气也没有用。”
“反正咱们闪远点就是。”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屠昕薇再也听不清她们的交谈,不过,她泰半知悉了大概的情况。
大抵是皇上派她的夫君上哪儿去办事吧,可能要去
长一段时
,这才让庄王爷生气。
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思忖过后,她心中也泛起了与婢女相同的疑问,皇上明知道铭熙才新婚,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急着要他去办?
尽管她和铭熙关系不好,但,没有几个人知道呀。
还是皇上想让他俩分开一阵子,之后好有小别胜新婚之感…不,她想多了,她和铭熙的关系没这么复杂,纯粹只有疏离二字。
那么,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蹙着眉,走入凉亭内。
是天候不佳让她心头不舒服吧?今早起
后,她便觉得有股不安的氛围环绕着她,绣竹又不在身边,让她心中的抑郁无人可诉。
“原来你在这儿。”一声轻呼拉回了她飘离的思绪。
“格格。”屠昕薇连忙起身请安。
“这儿没旁人,叫我大嫂不好吗?”玉晴笑道。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孩,正是呀呀学语的年纪。
“大嫂。”
“坐啊,一家人何必这么生疏?”玉晴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这时,婴孩两手伸长,要屠听薇抱。
玉晴见状,眸中
出母亲慈爱的光芒,笑着说:“她要你抱呢!”
“可以吗?”屠昕薇喜出望外。
“当然可以啊。”玉晴将婴孩交给她。
她有些笨手笨脚的接过,婴孩的衣服就这么
起,
出小腿肚。
玉晴顺了顺婴孩的衣裳,见屠昕薇十分兴奋,于是开口问:“你很喜欢小孩?”
“呃?”屠昕薇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你很喜欢孩子吧?”
“嗳…”她也道知不自己是不是喜欢孩子,只知道当他们睁着无
天真的大眼时,自己无法拒绝他们的任何要求。
“跟铭熙谈论过吗?”
“啊?”什么?她眨巴着大眼,一脸不解。
“孩子。准备什么时候添个孩子?”
闻言,屠昕薇愕然,避重就轻道:“我、我们才成亲不到一个月呢。”
“是呀,就因为铭熙职务不定,不计划是不行的。瞧,这会儿他自动请旨去肃清山贼,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呢。”
“肃清山贼?”
“铭熙没跟你提过吗?我们以为道知你,而且同意铭熙这样做哩!”玉晴一脸疑惑,直盯着她瞧。
“格格…”屠昕薇被她瞧得很不自在。
“叫我大嫂。”玉晴又叮咛一次。
“起不对。”
“别这么严肃,好像我是吃人怪一样。府里人口不多,我要找人谈心也没处说,你还这样严肃,教我怎敢再来找你说话?”玉晴状似责怪,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然而,屠昕薇的思绪早飘至铭熙自动请旨离家的事情上。
贼,顾名思义以抢夺百姓或官商为业,他们
谙武艺,靠打劫吃饭。
满人虽然打下大片江山进入中原,论战术虽不见得会输,但,面对人生地不
的困境,还想拿下寇首,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等利害,铭熙怎会不知?
除非他是故意的。思及这个可能,屠昕薇浑身一震。
她是留不住他,可是他却如此无情的提醒她这个事实,是刻意给她的羞辱吗?
她怎能甘心?
他能这么做,她么什为不能?
再这样处于挨打的局面,她何时才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昕薇,你怎么了?”玉晴唤着。
“喔,我没事。”屠昕薇将孩子还给她,佯装不经意地问道:“大嫂知道铭熙要去哪儿吗?”
“我不清楚耶。真是怪了,他怎么没有你诉告呢?”
“呃,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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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决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屠昕薇拨着琴弦,瑶殍琴音回
在她独居的院落中。
铭熙真的在接旨后隔
毫不迟疑地整装出发,临行前未曾进入新居与她话别,更甭说离开后捎个家书给她了。
她的婢女绣竹并未陪嫁,是以她连说话的人有没都,很寂寞。
所幸大嫂玉晴格格闲暇时会踅过来与她谈天,也算有人陪伴。
可是自今
开始,玉晴格格与铭溪贝勒回庸亲王府小住,偌大的宅院变得空寂,她唯有坐在院落里抚琴自娱。
“好个离思啊,你可是想念者铭熙?”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幽思。
屠昕薇一脸不悦。抚琴被打断不说,她的心思被猜疑成是想着铭熙,没来由的怒气教她口气甚差。“你是谁薯如何进庄王府的?”
“忘了吗?我是
前上屠府代为
娶你的容祺贝勒。”他将摺扇一张,潇洒自得地微笑,俊逸和善的模样教人很难拒绝他的接近。
“是你。”她想起来了,是他去
娶她的,婚礼当晚,也是他劝铭熙回房,那晚,他和铭熙的争执教她明白了一切。
蓦然,她僵住,想起了铭熙的话——
你这么喜欢,让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曾想要过她。
“你…你来么什干?”不会是来实现铭熙的话吧?屠昕薇惊骇地退了两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跟我走?你当然不必跟我走啊。
,别用这么凶的眼神看我,我可是贝勒爷,难道你不怕我?”容祺有些诧异,不知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铭熙怎么答应你的我不管,我是人,不是拿来让的货品。”屠昕薇倏地将桌上的琴抱起,急着回房。
“慢着!”容祺立即以手中的扇子揽住她,“你听到了我和铭熙的对话?”
她不语。
见她的样子,容祺再笨也知道自己猜到了。“为以你我是来带走你的?”
屠昕薇依然没有说话。
“我容祺虽然风
,却不下
,我不会对铭熙的
子下手。”
她抬起眸斜睨着他,敌意稍减。
“我想不透,铭熙这么对你,你为何还留在这儿?”
“你是来替他做说客的?我一走,他便自由了?”他是这样想的?所以避不见面,让她恨他,要她主动求去?
“不是。”容祺摇头,“不是这么回事,相反的,我希望你能赢得他的心。”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心里是有人,但那人已成了别人的
子,他再执拗也改变不了事实,若你能让他爱上你,不是两全其美吗?”
“么什为由我来?”屠昕薇蹙着眉。
容祺贝勒说的和娘说的一样,但是,改变两人关系的责任不该只在她身上,他也有呵!当
她没能向娘问清楚,现在她想知道。
“他对感情太执着,若是由他来,你有得等了。”容祺调侃着。
“我无所谓。”她倔强地应道,反正她也逃离不了这座囚笼了。
“是吗?那若是一年半载后,铭熙带回一个姑娘,你还能无所谓吗?”
她被容祺的话震住,接着缓缓地道:“你不是说他对感情很执着吗?既然如此,一年半载就变心,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我要做什么?”
容祺一笑。“你只是嘴硬,哪个女人不在乎?就算丈夫不爱她,她还是会在意其他女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铭熙和你情况不同,你们从小就玩在一起,想来也有感情,你要只愿意唤醒它.要和铭熙恩爱过一生,还不容易吗?”
屠昕薇沉
片刻,道:“我不懂,你为何这么想凑合我们?”
“我有个好主意,一来,你可以保住你的婚姻;二来,可以教训教训铭熙那头蛮牛,有这种好戏可看,我怎会错过?”
“你怎么确定定一我会答应?”
“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恨铭熙。”容祺略带深意地一笑,而后指出这个她埋在心底的事实。
他如何知道?屠昕薇的心往黑暗的角落深坠。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还是弃妇的幽怨早已呈现在脸上?
“如何?”
“你真的只是为了看戏吗?”她怀疑道。
“你可以听听我的主意,若你意愿不,我绝不勉强。”
“你说。”
“喂,我好歹是个贝勒,别用这种口吻命令我行不行?。容祺戏谵道。
“不说算了,我总会机有教训他。”屠昕薇掉头作势要走。
“等等,我说就是了嘛!”
他这个计划完美得不得了,他一定要拿铭熙来试试,届时看到铭熙那张歪曲的脸,一定很好笑。
这到想里,容祺兴奋不已,立即道出他的想法。
集集帮的山脚下有间花楼,是他和铭熙的联络处,他可以让她待在那里,然后…
嘿嘿,他等不及想看到当铭熙知道自己的
子变成花娘时的那张脸了!
“你要我去做
、
…”后面那个字,屠昕薇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难道不想知道铭熙是不是个风
鬼?还是你认为自己没有本领教铭熙爱上你?”
这绝对是
将法,纵然屠昕薇心里清楚,但她没有多想便点头了。“好,我答应你。”不过,她还有另一个打算,现在还不能说。
当晚,庄王府的后门被人由里头打开,一道纤细的黑影走出来,搭上了等在外头的马车。
马儿轻轻地走过大街后,开始疾奔,载着车上的人儿离去。
数月后
落西山,晚风袭来,令人舒
。
举目望去,一条人工开凿、长而宽的沟渠,由东边引来丰沛的水源,再分向西、北、南三处延展,最终的汇聚处是数幢楼字,分别为隆天厦、苹兰处和南经室。
隆天厦为集集帮大帮主葛隆的住所;苹兰处住的是二帮主葛苹,而南经室是帮内兄弟吃喝玩乐的地方,现又辟出一处作为军师立滇的居所。
说到这位军师,他是在人城之际,无意间救了大帮主葛隆的恩人。
葛隆天
多疑,喜好女
,要他如此信任且重用人个一,除非那人深知他喜好,对症下药,还得通过他种种的测试。
立滇救了葛隆之后,在不经意间展现出自己的聪明绝顶.因此,葛隆对他极为欣赏,招他进入集集帮之后更让他担任军师要职。
果然,在立滇的策划之下,集集帮犯案屡试屡胜,非但未曾再被官府追缉,连兄弟们因分赃不均而闹意见,都能在他的安排下皆大欢喜。
因此,他已是帮主跟前的大红人,旁人动他不得。
而树大招风这句话说得没错,他突然加入集集帮,并无条件帮忙抢劫,这让二当家葛苹心中警戒,每每以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葛苹曾经告诉葛隆别太相信他,但屡次都被葛隆斥责,说他善嫉,没有容人的雅量,也因为如此,葛苹对立滇更加没有好感,且十分注意立滇的一举一动。
葛苹此举,他不是道知不,但他神态自若,言行举止慎重。倒不曾让葛苹抓到什么把柄或嗅出一丝不对劲。
今
,几名大汉在厅内聚集,围着一张桌子商讨着大事。
“明天一早,你们两人在这个地方埋火药;你们则在这个地方布局…”
一道沉稳且慎重的嗓音仔细地
代着明
抢夺官银的路线及部署。
经过多次策划行动,他对集集山的地形已十分了解,并且知道哪个地方防守最弱,攻击最易,等他另行绘制详细的地图,即可将这些山贼一举城擒。
没错,立滇正是主动请旨剿匪,混进集集帮的铭熙。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我们知道了。”
见他们点头,铭熙将手中的皮地图卷起,准备回房。
“立军师,等等。”一个身材壮硕,留着落腮胡的男子叫住他。
“还有问题吗?”
“这么严肃?”落腮胡男子笑道,“明天要去打劫宫银,兄弟们决定今晚去“解放”一下,明天才能大获全胜。”
闻言,铭熙蹙居。“那也该等有大收获后再去。”
“嘿嘿,你道知不咱们是找借口吗?”他一说,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你们去吧,记住,别耽误了正事。”他了解男人的需要,他是不也不曾这样过,但有责任在身,他不会因此误了事。
“别这样,立军师跟我们一起去吧!”
“你们是怕大当家怪罪?”所以想找他当垫背?但这句话他
在心中没说。
“嘿,没这回事。”落腮胡男子否认道。
铭熙睨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们。“好吧,我去去就来。”
“兄弟,够意思!”他们登时眉开眼笑,但任谁也没有胆子拍他的肩头,因为他是集集帮的军师,谁敢放肆?
片刻后,几人
走出大门。
“慢着,你们要去哪里?”葛苹一见到他们,口气不佳的问。
“二当家,咱们要去风花雪月一番,你来不来?”落腮胡男子开口道。
太好了,若二当家也跟着去的话,要是大当家怪罪,自然由二当家挡着,加上又有立军师同行,这回保证高兴出门,平安回来。
“哼!风花雪月,是谁允你们出去的?”葛苹见到了深得大哥心的立滇,很难有好口气。
“呃…这…这没道理啊!”么什为不能出去?大当家早就倒在温柔乡里,却不准他们去寻
。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没忘了明天要抢官银的事吧?该不是找机会去通风报信?”葛苹这句话是朝着铭熙说的。
他本来就不赞同大哥找个军师来。想他们集集帮成立十余年,没有军师还不是照抢,没必要找个看似软弱、娘娘腔的人做军师,说他那副瘦弱的体格能救了大哥,他抵死不信。
铭熙不动声
,表情没因他的话而显出不悦,反倒从容不迫地微笑道:
“二当家若是怀疑,尽管跟着咱们来。”
“我呸!”葛苹不好女
。只是偶尔与兄弟们去寻
作乐一番,听到他这样说,当下将他归于好
之徒。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铭熙故作急切地问。
“去去去,记住别坏了明天的大事,否则唯你是问。”葛苹警告着。
“那就谢谢二当家了。”
铭熙朝他作揖,一副轻佻模样,教葛苹看了生气,急于去找大哥告状,没察觉到他眸底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二当家真是奇怪,以前从不管咱们的呀。”有人开口道。
“我说他是嫉妒,嫉妒咱们立军师才高八斗,什么运什么幄,才会来找咱们麻烦,立军师,你说是不?”
“是运筹帷幄。”铭熙笑着,结束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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