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连几天,莫馨语察觉到自己的父亲似乎为了某件事心烦,而她也肯定这件事情和自己
不了干系,不然,他父亲不会在看见自己时,眉头更显深锁;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一向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父亲,至今都未开口。
夜深人静时,一阵心烦弄得莫馨语睡不着,她索
起了身,朝莫语馨的
走去。自小,她俩就睡在一块,为的是怕体弱的她,在半夜有突发状况,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莫语馨苍白的脸颊,莫馨语尽是不舍。双十年华的她理应和朋友们尽情享受人生,却在命运的捉弄下,终
伴随在医院的药水味中度过。
她总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家做些在么,因为当她看见语馨活得痛苦,父母活得辛苦,而她却只能把书念好,尽量不让父母
心时,一种埋怨自己的厌恶感便会爬上她心头啃蚀着。
今晚,那种感觉似又悄然地朝她走近了。
替莫语馨盖好凉被后,她打开房门走出去,下了楼梯,发现客厅的灯仍亮着,莫馨语立刻便猜到是父亲。
“爸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见着父亲手头上的香烟,道知她父亲心中积
的事还未解决。
莫达夫望着大女儿,心头不
震了一下。
“是啊!在想点事。”勉强的挤出微笑,他显得有些神色怪异。
“可以告诉我吗?”坐在父亲身边,她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听见父亲结巴,莫馨语更觉事情不对劲。“爸,让我替你分担一些事好吗?或许你说出来,我并不一定帮得上忙,但至少说出来,你会舒服点。”
莫达夫苦笑着,正因这件事她绝对帮得了忙,才让他为难。
眼见老总裁给他的期限就要到了,道知他必须作出个决定才行,看着莫馨语关切的模样,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馨语,你能答应替爸爸,好好的照顾你母亲和语馨吗?”实在做不出那如同卖女儿的行为,莫达夫决定为自己曾犯的错误负责。
“这点我会然当,但是,爸,你是不是隐瞒什么事?”察觉父亲话中的怪异!她开始不安来起了。“爸,你说出来好不好,看您这样,我真的会怕。”
“记得语馨第一次犯病的情况?”既然都已下了决定,又看见女儿为自己担心,莫达夫决定道出一切。
“记得。”莫馨语点点头。
那一年,她小学五年级,语馨四年级,放学途中语馨突地昏倒,原本,她们以为只是贫血的关系,送到医院时,才得知语馨是慢
肾衰竭贫血。
自此,莫家就像是蒙上一层
霾,怎么也散不去。
“你妹妹每个星期要洗一次肾,注
三支药剂,医药费实在是庞大得吓人。
一开始,靠着我和你母亲先前的积蓄还能支付个几回,但到了后来真的是无法再应付…”说到这里莫达夫声音逐渐不平稳,神情也黯淡下来。“所以…所以我犯下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盗用公款。”
闻言,莫馨语倒
了口气,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见到女儿有此反应,莫达夫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自嘲的笑,“你对爸爸失望了?”
她猛地摇头,心疼父亲一人独自背着罪恶感这么些年。道知她父亲一直是个本本份份的老实人,要他做出这犯法的行为,无疑是对自己最大的挑战,也是一种最痛苦的折磨。
蓦然,想起了父亲先前的话,莫馨语有不好的预感。
“爸,是不是公司查到了你盗用公款的事?”抓着父亲的手,她激动地问。
莫达夫缓缓地点着头,像是认罪的犯人接受他的判决。
她骇然了。
道知她事情摊开后,父亲会面临样么怎的下场,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人送进牢狱之中啊!这个家需要父亲,一但失去了这个家的支柱,莫家会垮的…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他们真的非得告你不可吗?”莫馨语慌乱看着父亲。“欠他们的钱我们可以还,只不过…只不过要请他们缓一缓,等我工作后,定一我会还他们的。”
抚着女儿的头,他安慰道:“没用的,馨语,他们要的不是钱…”
不是为钱?那事情另有转图的余地?
“那他们要的是?”莫馨语慧黠的双眼盈盈地望着父亲,神情显得有些天真,以为这会是莫家的一线希望。
“别再问了!”避开她的双眼,莫达夫站起身疾声吓阻她继续问下去。
瞬间,她明白了,一切的答案似乎也都昭然若揭。
难怪近
以来,父亲始终眉头紧锁,在面对自己时,尤为甚者,原来…
“他们要的是我。”莫馨语出奇冷静的说道。
他刷地脸色发白。“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他们,这种卖女儿的事我莫达夫绝对不会做!”回过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馨语,你听好,爸爸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你也不许胡思
想,知道吗?”
莫馨语没有回答,因为她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道知她,当一个家庭走到穷途末路之际,只要是能让这个家得以完整,无论是任何方法,她都会愿意去做,当然,这也包括出卖她自己…
瞒着莫达夫,莫馨语还是跑到苏氏的饭店之一,也是高阶干部云集之处——雪涛饭店。
走进电梯,她无法克制自己微颤的手指,因为,她的心正处于惶恐又紧绷的状态,纵然她外表佯装出无畏的模样,但,她毕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对于即将面对的事,她还是会感到惶恐。
当她一身随
的装扮出现在属于高级主管的楼层时,她能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光;当她表明要见总裁时,她更是看见旁人讶异的目光,仿佛是在告诉她,这并不属于她这身份能来的地方。
就在她最后一分勇气用尽之际,一位身着正式套装的女
,带她走过一段长廊,停在一扇极具中国传统设计的大门前。
女子微笑着请她进去后,便又阖上门走去出了。
在宏伟的办公室内,莫馨语突地觉得自己的渺小,静谧的气氛中,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安之下,藏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绞扭来起了。
黑檀木的办公桌后,她依稀能看见一道身影,但在背光之下,她并不能清楚的看见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的身形应该不算矮小,因为透过巨大的办公桌后,他修长体魄仍
出大半。
“你找我?”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回
着,不知怎么,她觉得这嗓音有点熟悉,好似在哪听过。
“对!”莫馨语简短的回答。
“我认识你?”
“不认识。”
男子问得很干脆,莫馨语的回答也不拖泥带水。
“那你找我有事吗?”随着问题的结束,他起身,优雅的走至她面前。
两人目光
会的瞬间,莫馨语愣了愣,有些傻眼了。
是他?那个自以为有钱便能目空一切,任意践踏他人尊严的人?
“是你!”苏子澈饶富兴味的睇着她,有些不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你该不会是来告诉我,对于我,你想到更适切的形容词吧!”咧着一张嘴,他微笑的
形弯成一抹好看的弧线。
“我没你那么无聊!”见他依旧是那张玩世不恭的嘴脸,莫馨语原先的不安及惶恐霎时被怒气取代。
这小妮子真是愈发的让他感到好奇了。
那
在海边,她恼怒的不平之音,苏子澈犹记在耳,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让自己最印象深刻的,恐怕还是她清丽的脸庞。
如同上回,苏子澈目光又开始大胆的在她身上来回巡视着。
他得须必说,这小妮子有一种让人愈看愈上瘾的魔力,只不过她的年纪看来稍嫌稚
了些。不过,或许再过个几年,等她女人的味道更成
了些,会是个很好的涉猎对象,但就现在来说,她是碰不得的,这一点,他还是很有原则。
又是那一双极具侵占
的目光,这让莫馨语的身体又产生坐立不安的不舒服感。
“请你收回你不礼貌的目光。”她尽量不那么直接,客气的提醒他。
礼貌?这小妮子竟跑到他专属的办公室来教他礼貌?苏子澈心中好笑的想,却没有表现出来。
“请你搞清楚,这是我的办公室,我高兴怎么看人就怎么看人,你无权干涉。”挫挫她的锐气,他一脸正经,企图
低她的气焰。“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找我有事吗?”
“我是替我父亲来找你的。”她昂首,俨然一副不畏惧的样子。
这倒奇怪了,按理来说只有可能是父代女儿来找他要风
债,而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代父亲前来,又是所谓何求?
他一脸狐疑,“你父亲?”
“我父亲是莫达夫。”
原来这妮子的父亲是莫达夫。
这下他终于明白她来这的目的了。她是来为自己的父亲求情的,因为她父亲做出了犯法的事,但如果是这样,那她该有的态度应是摇尾乞怜,不然,也该是谦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盛气凌人。
“你父亲必须为他做错的事负责。”他指出事实道。
“这点道知我,所以我今天来这的目的,是要你诉告,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要只不追究我父亲犯的过错,不提出告诉。”纵使她不想与眼前的人过一辈子,但为了父亲她仍需屈服,莫馨语这么告诉自己。
“我的要求?”挑着眉,他不能理解的看着她,以为这是她的把戏之一。
难道他道知不他自己提出的要求?
有那么一瞬间莫馨语真要相信苏子澈脸上疑惑的表情,但一这到想有可能只是他故意装做不知情的样子,她怒气又陡地上升。
抡紧拳头,她气得发抖,“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你提出的要求还要我来提醒你?”
瞧她因怒意而涨红了的脸,苏子澈直想在那张俏脸上留下一吻,只不过,眼前的他该做的事,是将整件事情弄清楚,而不是对她的遐思。
“不错的提议。”眯着眼,他似笑非笑的将双手置于
前,轻倚在桌边。他倒要听听“自己”的要求为何?
这男人真的是可恶得紧!
说到底,他就是要她说出那不堪的要求,想借此贬低自己的尊严,
足他傲慢的虚荣心。
“你是我见过最下
的人!”她用尽力气的喊道。
“我在等你开口,但不是等你开口骂我。”冷着一张脸,他声音犹如严冬中的寒风。
如果他这么做是为了羞辱她,那他确实成功了,莫馨语心中忿恨的想。
“你对我父亲说,不提出告诉的惟一办法,就是让我嫁给你!”别过头,她不想看见他脸上得意的表情。
倘若她肯正视他,或许她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此刻苏子澈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震惊,随即而来的,则是了然的愤怒。
原来这一切是他父亲的诡计,他之所以不对莫达夫提出告诉,原来是在背地里玩这花招。
“该死!”盛怒之下,他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砰然巨响。
“你得觉不我比你更有资格说这句话?”以为他的怒气是对着自己而来,莫馨语决定不再忍受这一切。“为以你我真那么想嫁你?你诉告,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出卖
体还清欠你们的每一分钱,也意愿不站在这里让你羞辱,更不愿嫁你为
,”
纵使对这婚事,他也抱着不赞同的态度,但听见她宁愿沦落为男人的玩物,也意愿不嫁给自己,苏子澈只感觉一阵怒火直
脑门。
“是吗?”他嗤笑着。“那你现在可以准备去接你的‘客人’了,因为我也不想要个
女当我苏子澈的老婆!”怒瞪着他,她呼吸急促的
口起伏着。
直到自己的嘴
被咬破,血腥味落进口中,莫馨语才知道自己生气时的习惯动作又犯了。
见她殷红的血丝渗出
外,苏子澈心中顿时震了一下,也不解自己为何被这小女孩的一句气话弄得情绪失控,反
相稽。
带着歉意,他递出手帕到她面前。
莫馨语扬起下颚,鄙睨的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的将它一手挥落,旋即转过身,二话不说的打开大门离去。
这小妮子真是骄傲得过份。
苏子澈无奈的叹息。
回过头,他拿起电话迅速的按了一组电话号码,话筒接通的瞬间,他毫不浪费时间的开口,“老三,道知你那老头现在人在哪?”
电话那头,苏子逸先是一阵低笑,才道:“二哥,你这脾气怎么还是不改,每回打电话来,总是劈头问着老头、老头的,让家里的老大听见,肯定又会唠叨好一阵子。”
“我现在没空陪你浪费时间,你快说!”苏子澈不耐烦的催促。
这下反倒引起苏子逸的好奇心,想知道这回他父亲与二哥究竟又为了何事准备开战。
自九年前苏文生将苏子澈第一任女友从他身边驱离后,他们父子的关系便降至冰点,几乎每次谈话都是在针锋相对的情况下不
而散。
“说我是一定会说,不过,你得告诉我,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不然,免谈。”
有趣的事,他向来是不放过的,眼看又有戏看,他当然得先听听前情提要,方便进入剧情。
“苏子逸!”他威胁的直呼名字,似在警告自己的兄弟。
“喔哦!二哥,道知你我是不畏强权的。”苏子逸轻松的语调明白的告诉他,自己是不吃他这一套的。
这点苏子澈是绝对的清楚,手足这么些年,道知他这弟弟老是喜欢在不适当候时的做一些磨人的事。
“说完,你要是再唆,我保证拆了你的骨头。”尽管如此,苏子澈还是不改威胁的口吻,事先放话。
“没问题。”
深
一口气,他勉强收起怒意,“他自以为聪明的,在外面找个女孩想当我老婆。”
“什么?”老天!他没听错吧!“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他在外面替你找老婆?”说完,苏子逸又是一阵怪叫。
气头上的苏子澈根本没空理他小弟,眼前的他只想早些找到他要找的人。“现在你可以说出那老头的去处吧!”他烦躁不堪的伸手扯着领带。
“等等,是哪家的女孩?我们认识吗?”
“苏子逸,我没空闲
足你的好奇心!”他冷峻音声的表明自己的耐心已到了用罄之际。
“OK、OK,我说。”再不识趣的人也知道别考验苏子澈的耐
,何况是聪明如他的人。“听老大讲,今天他们银行有个常务会议要开,他好像也得出席参加。”
“信义路上的那家总公司?”
“对!”想想不对劲,苏子逸又问:“你该不会现在就飞车赶过去吧!”
苏子澈冷哼,“难不成等他喜宴都摆好了,我再过去吗?”说完,他猛地将电话挂上。
另一头,苏子逸也连忙的将电话挂回。
天!这场好戏,又岂能少得了他呢?
当苏子澈驾车抵达时,常务会议仍在进行。
顾不得会议室的各级主管,他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不在乎众人错愕的眼光。
苏文生坐在位子上,脸色沉了下去,不悦地睨着自己的儿子,“你道知不我们在开会吗?”
“我有事情和你谈。”苏子澈面无表情地道,“现在!”
道知他这个儿子行事有时稍嫌妄
而为,但却总还不失分寸,而今这么冲了进来,苏文生知道事情有些不寻常。
“有什么事这么大不了,不能等会议结束后再进来吗?”
苏子澈没回答,径自找了一处空位坐下,摆明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旁的苏子敬见情况不对,立刻将会议延缓,为的是怕等会的场面带有火药味。
“现在你高兴了?”苏文生举起平
倚赖的拐杖,
然大怒的指着他。
高兴?!现在他的心情只能说是恶劣到不能再恶劣的地步!
“你要莫达夫的女儿嫁给我是怎么回事?”仔细一想,苏子澈才赫然惊觉自己到现在都还道知不那小妮子的名字。
“原来是这档事。”苏文生呵呵地笑来起了。“你们见过面了?”
“什么叫做这档事!”听见他刺耳的笑声,苏子澈只觉得自己的怒
席卷而来。“你难道不晓得那女孩才几岁?”
“为以你我老糊涂了?她多大岁数我会道知不?”
苏子澈走上前去,剑拔弩张的吼道:“你不是老糊涂,是患了老年痴呆,不然也不会有这荒谬的想法!”
眼见他的举动,苏子敬敏捷地趋身前往,将他过度
烈的身体拉后。
“子澈,注意你的态度。”苏子敬虽然不认同父亲擅作主张的行径,却也还是提醒苏子澈为人子女该有的礼节。
处于忿怒状态的他,哪管得了这么许多,反身直接冲着苏子敬问:“如果今天当事者换成是你,你能有怎样的态度?”
这问题无疑是问倒了苏子敬,因为向来对女
感到无力,甚至是惧怕的他,别说是结婚,要他和女
聊个天恐怕都会让他面红耳赤的不知所云。
“我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今天,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除非是那女孩不肯嫁你,不然,你非娶她不可!”苏文生拐杖用力的敲着地面,象征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也你诉告,我不是一条狗,不是你要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双眼簇起火焰,苏子澈额间的青筋愤张着。“九年前,你把我的女人从我身边赶走,现在你又想把另一个女人
到我手中,如果,你真以为我会这样任你摆布,那你就错了,子辈这,你别想过得如此称心!”
原以为这番话会让年迈的老父气得浑身发抖,不料,苏文生却
朗的笑出声。
“你会答应的。如果你不想失去你这些年来的努力,如果你不想失去这由你一手建造出的心血,你会答应的。”苏文生算准苏子澈最后的答案一定是如自己所言,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估计绝不会出错。
没错,如他父亲所言,要他放弃这些年来自己在工作上的成就,是不可能的;要他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更是件办不到的事!
只是,他就非得这么任他摆布吗?
不!一定有的,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荒谬的事!
像只发狂的狮子,苏子澈霍地冲出门外,决心寻求最后的办法。
须臾,随着大门再度开起,苏子逸出现在门边。
望着父亲及兄长,他疑惑的问:“我该不会是错过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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