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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行人马如期出了城。

 季初樱怀里搋着银票,心里异盘算着,等过了前边的地界,她就开溜。

 银两已经到手,还待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跟随这群人到尧国那荒蛮之地,等着真相披,然后被砍头?她自认没有那么傻!

 天色已晚,单于军师吩咐就地搭起帐篷,明儿个早晨再继续前行。

 季初樱想着未来的自由生活,兴奋得难以入眠,待众人睡下后,她独自来到溪水畔,寻了块大石坐下,藉着月光摊开地图,仔细研究逃跑路线。

 轻哼一支民间小调,看呀看,把一张图看透了,她才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帐篷就寝。

 逃跑也是需要精力的,她得制止自个不停地遐想那即将开张的绣坊,和那划着小船游西湖的情景。杭州的湖,有莲吗?她可否撑着如伞的碧绿荷叶,拨弄那清如水的莲子?

 踏着石头蹦蹦跳跳的,顺原路返回,季初樱忽然发现湖边多了几只大狗,三三两两地蹲着直盯着她。

 狗?这荒郊野外,哪来的狗?

 季初樱心里一哆嗉,霎时明白了──那是狼!不幸的,她遇到了一群野狼!

 想到书中野狼白牙森森、目光如炬,噬人的狰狞,她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动弹不得。

 突地,一只大掌搭上她的肩,吓得她想狂喊出声,幸好身后的人眼明手快,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萧…萧扬?”顺着月光,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她才松了一口气,但声音仍在颤抖,“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呢?”萧扬未答反问。

 “帐子里闷,我、我出来凉快凉快。”季初樱随口编了个不经大脑的谎言。

 “我出来小解。”他坦然的说。

 这小子,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直截了当?她的脸儿都红了。

 “你、你有没有看见?”季初樱抑住脸红心跳,指着下远处盯着他俩的狼。

 “别怕。”萧扬沉着脸,拾起一树枝,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跟着我走。”

 只见他一面后退,一边手臂绕动,将那树枝于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连绵不断的圆弧悄无声息,像道道催眠的咒。

 说来也怪,狼群瞪着他,还真似着了魔,眼睁睁看两人越退越远,竟没有起身追击。

 他护着她,直到不见狼群才牵过她的手,一拔腿奔得老远,把危险完完全全抛开。

 “呼──”季初樱挨着帐篷,跌坐在地上,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明亮耀眼的篝火如此可亲,因为有了它,野兽不敢靠近。

 “想不到大小姐也有害怕‮候时的‬。”萧扬讽笑着,递过一碗水助她顺气。

 若是平时,她会一巴掌打歪那张嘲笑她的脸,但这会儿,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觉得那张脸十分可亲。

 微颤着捧过瓷碗,晃动的茶水映着天上的明月,季初樱忽然啜泣起来,眼泪滴入那蛋黄般的月影中。

 “怎么了?”萧扬微愕,怯怯地覆盖住她的柔荑,不让茶水溅出。

 “我以为我会被野狼吃掉…”那种独孤与恐惧并存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

 “不会的,有我在。”

 萧扬‮音声的‬轻轻飘过来,不知怎么,竟比清凉的茶水更能抚慰她的心。

 “刚才…你施的是什么法术?”季初樱泪眼蒙地抬头问。

 “法术?”萧扬笑了,“不,‮是不那‬法术,小时候听说野狼最怕圆圈,所以我才急中生智,用了这个法子。”他重拾起那树枝,得意地再次画了个圆弧,“记住,遇到野狼画圈圈,遇到毒蛇拐弯跑!”

 “真的吗?”季初樱满脸好奇,十分崇拜。

 “哈哈哈!’萧扬忍俊不住,“我也‮道知不‬是不是真的,反正听人这样说,我就这样做!”

 “幸亏没被你害死!”她努努嘴,也跟着笑了。

 看着那灿烂如星的眼眸,季初樱发现萧扬其实也有几分英俊。

 风儿轻拂,季初樱惬意地顺了顺汗的发,突地,在发间的手顿了顿,刚破涕为笑的脸,再度发皱,“哇”的一声,又哭‮来起了‬。

 “又怎么了?”萧扬愣了一下。

 “我…我的簪子不见了!”刚刚跑得太急,那支滑润的玉簪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只是一支簪子,有什么好哭的?”萧扬从来就不会哄女孩子,有点手足无措。

 “那是我最喜欢的簪子,没了它,我盘不了头发。”

 最喜欢的,又不是惟一的,换一支代替就好,怎么会盘不了头发呢?萧扬这才知道女孩子有时候很不可理喻。他叹了口气,拔出靴中的匕首,就着手中的树枝,仔细的削起来,月影西斜‮候时的‬,树枝不见了,他的手中变出一支木簪。

 “你先用这个。”萧扬将木簪递过去。

 “咦?”季初樱惊奇地瞪着他,好半晌才回答,“我的是碧玉簪,这一支…好丑!”

 “天黑着,哪有人会瞧见。”萧扬不耐烦地皱眉,“明儿个到了镇上,再买新的。不想要?我扔了它!”

 “不!不!”她接过木簪背过身子,“不许你动我的东西。”

 她的东西?明明是他削的…萧扬微微扬起角,这句蛮横的话,倒让他欣慰不已。

 “小时候,我爹也常帮我用木头削各种小玩意…”缓缓盘着发,她幽幽的道。

 木簪子其实不丑,看不出萧扬竟是心思细腻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木簪的尾端雕了只镂花的蝴蝶,伏在发髻上,甚是可爱。

 “你爹?”他挑挑眉,“季老爷?”

 “他也姓季,不过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季老爷。”止不住的回忆让她继续开口,“他是季老爷的堂弟,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了,爹走后,娘就跟人跑了,于是季老爷便收留了我。”

 “看不出季老爷竟是个好人。”萧扬看她的眼神似有一丝怜悯。

 “‮为以你‬他收留我真是出于善心?”季初樱哼了一声,“他不过是要一个可以远嫁尧国,替他赚取利益的‘女儿’。”

 “季家赚的钱难道还不够多吗?”

 “在中原,商贾之家虽富有,但身份地位却很卑微,若能攀上皇亲,哪怕是异国的皇亲,对季家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原来如此。”萧扬点点头。

 “你呢?”季初樱好奇心顿起,“你的父母在哪里?”

 “我‮道知不‬…”他神色一黯,“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跟着单于军师了。他是我师傅,也是我的养父。”

 “你们‮么什为‬会亡到中原?”

 “我‮是不也‬很清楚,听说公子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尧皇的二哥,当年意图谋从,东窗事发后,被抄了王府,判了斩刑。我师傅十分忠心,于混乱中救出年幼的公子,携了金银珠宝和一队死士逃到中原。”

 “那…这次尧皇召你们回去,你们不怕?”

 “师傅说,有富可敌国的季家替他招兵买马,今非昔比,不必害怕。此趟回去,不过是讨个封号,为的是从此以后可以名正言顺进出尧国。既无谋之心,尧皇也不会在内忧外患之时,费力剿杀咱们。师傅‮么什说‬,我自然是听什么,从小到大,他的话我都照做。”

 季初樱蹙了蹙眉,如此说来,他们此行不仅有冒充皇子被尧皇发现的危险,还有作为臣后被剿杀的危险,看来她逃跑的打算是明智的。眼前的他,也许将因他加盲目乐观的师傅,而与她后会无期。

 季初樱心中莫名的刺痛,怨自个儿自身难保,想帮忙却无能为力。这个为她雕簪子、给她食物,于狼群中救了她性命的少年,她该拿什么报答他?

 “天快亮了,进去歇一会吧。”萧扬见她良久无语,以为她累了。

 “如果又有野狼,怎么办?”其实她是想赖在他身边多坐‮儿会一‬。温暖的篝火边,知心的交谈,让她恋恋不舍。

 “不怕,有我在。”他还是那句话。

 但,这没什么新鲜感的话语,却让她欣悦。爬进帐篷里,她看见火光中,他的身影依然在原处,像是守护着她似的,让她一颗心狂跳不已,难以阖上眼。

 季初樱一夜无眠,内心矛盾织,在逃走与留下间徘徊。

 自十四岁那年,在爹的坟前乾最后一滴泪,她便发誓从此只为自个儿活,绝不同情任何人。今儿个,是怎么了?

 天底下无奈的人、无奈的事,太多太多了,她哪管得了?穷则独善其身,还是按原先的计画溜走吧。

 天明了,一行人马继续启程,到达一处小镇,季初樱知道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因为前面那条河,直通杭州,错过了就没了。

 趁着大夥在茶肆歇脚,她起身道:“我得到附近的首饰铺里买支簪。”

 单于淳看了看她,招来两名手下,“陪着大小姐去,帮忙提东西。”

 “不敢耽误两位哥哥喝茶,”季初樱连忙阻止,为了避免单于淳怀疑,她笑着拉过萧扬,“叫阿扬陪着我就好了。”

 “原来大小姐是想要阿扬陪?阿扬有福喽!”一群人哄堂大笑。

 单于淳也莞尔,没有为难她,只说:“好吧,反正你们俩是‘未来的夫’,多相处‮儿会一‬,不是坏事。”

 “军师怎么也没个正经?跟着取笑人家!”季初樱故作娇嗔,在人声喧哗中拉了萧扬就走。

 到了街头,季初樱才发现彼此的手握得太紧,一惊之下,尴尬地放开手,两人都低着头,半晌找不着话语。

 “想不到这镇上还有这么多玩意儿!”她寻了个话题,故作开心似地大笑。

 “是啊!”萧扬讷讷地顺着她的话。

 卖扇的、卖画的、卖纸鸢的、吹糖人的、摆弄波鼓的、红男绿女穿梭其间,把晌午的市集点缀得热闹纷纷。

 “好久没玩纸鸢了。”季初樱拿起一只纸鸢,着阳光欣赏着,“现在正好是三月,风儿轻,草地绿油油的,小时候跟爹爹去郊外,总要带着一只纸鸢,我能放得很高哦!不过,现在可能没这个本事了。”

 橘黄的纸鸢,张着一对透明的翅膀,像她发间那只木簪上的蝴蝶长大了,风飞起。

 融融的光下,她看见纸鸢的中央写着一行小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非报也,永以为好也。

 ‮道知她‬,这是《诗经》的其中一首,有个可爱的名字,叫“木瓜”

 “好奇怪的诗!”季初樱笑道。

 “哪里奇怪?”萧扬不解。

 “琼瑶,就是美玉的意思。”以为他不懂中原文化,她逐一解释给他听,“这首诗是说,你送我果子,我还赠你美玉。天底下竟有这么傻的人,用美玉换果子?《诗经》中另有一首‘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我还觉得比较公平。”

 “姑娘这话说得不对。”买纸鸢的老板当场反驳,“您没看见后面半句‘非报也,永以为好也’吗?意思是说,我并非想报答你,只是希望能一辈子与你相好啊!倘若仅仅投桃报李,如何显示出情义的可贵?以美玉换果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此处事,境界更高!”

 “呵呵,老板好学问,小女子受教了。”季初樱心头抹上一丝羞愧。

 “姑娘要买吗?卖你一铜钱就好了,瞧你喜欢它的。”

 “我不买。”季初樱马上搁下纸鸢,连连摆手,“不是老板您的纸鸢不漂亮,而是我们还要赶路,带着它不方便。”

 忽然,萧扬将纸鸢举‮来起了‬。“老板,我们要了。”他将一枚铜钱扔向小贩。

 “你…”季初樱诧异地望着他,却被沉着脸的他拉着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十指,穿行于市集中。烈西移,季初樱回头一瞧,地面上已多了两道短短墨影儿,‮道知她‬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单于淳在茶铺里等着,而之前她代翠环订好的船,也在河边等着。

 “看来这镇上没有首饰铺。”她皱超眉,捂了捂肚子,“阿扬,你在这儿等我,我肚子有点疼,想找个地方…”

 “前面那条路可以直通河边。”萧扬凝视着她的双眸说。

 “直通…河边?”季初樱吃惊得几乎跳起来,“你什么意思?”

 “这儿有几张煎饼,是刚刚我在茶铺旁买的。”他递过一个贴身的小包袱,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低着头,语意中含有隐隐的不舍,“这只纸鸢能留给我吗?”

 “‮道知你‬了?”她叹一口气。

 “昨天晚上,瞧见你在偷看地图,我就猜到了。”

 “阿扬,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季初樱忽然大胆提议,“你们这次回尧国,凶多吉少,你年纪轻轻,何必跟着一个迂腐的老头子卖命?”

 “师傅一手把我养大,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萧扬淡然拒绝。

 “木头!”季初樱想大骂,但深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嘴动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住,“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或者,你师傅对你不好,就来杭州城找我。城南盈柳巷门前有棵驼背老槐树的那户人家,是翠环她姨妈家,我打算到了那儿开间绣坊,或许需要一个夥计,你可以来帮我。”

 “你不怕我向师傅告密,抓你回来?”萧扬挑挑眉,语气调侃。

 “你大可现在就抓我回去。”季初樱努努嘴,笑了。

 “快走吧!”她的笑容勾起了他的伤心,把小包袱进她怀里,细细叮嘱,“早饭、午饭你就都没吃,大饼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到了船上你好歹也要吃上几口,记得一路当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她有落泪的冲动,不敢再与他多言,她狠下了心,拔腿往前跑,拐弯时,地又‮住不忍‬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分手的地方,他似乎还在那儿,风吹得他手里的纸鸢翅翩翩,像一只橘的袖,在挥舞着,同她告别。

 再次狠下心,她转身直向河边跑去。

 船早已在那儿等着了,只见船夫蹲在岸边抽烟,桅杆上系着红巾,正是事先翠环与她说好的暗号。

 “老爷爷──”季初樱怯怯走上前去,“‮起不对‬,我来晚了。”

 “你就是那个付了十两银子订船到杭州的小姑娘?”船家指指身后的船舱,“进去坐着吧!还要等一会才能开船。”

 “还要等?”她以为自个儿来得已算迟了,“能不能快点?”若单于淳追来了,可不好!

 “‮为以你‬我只做你‮人个一‬的生意呀?”船家不耐烦地睨她一眼,“十两银子跑一趟杭州,我亏大了。还有别的客人要上船呢!你等会吧!”

 季初樱不敢再多话,从船舱内搬了张小凳,乖乖坐到船尾,看着一碧河水,吹着午后清凉的微风。

 终于,几个商贩模样的人上了船,船家才解开缆绳,摇起桨。

 “大哥,你从哪儿来?”闲着无事,客人们开始聊天。

 “扬州。”其中一人回答,“你呢?”

 “真巧,咱俩同路!刚刚在镇上,你‮了见看‬没有?”

 “怎么没看见?好可怜的‮人轻年‬,竟被吊起来打,他们尧国人怎么这般野蛮!”

 “咦!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尧国人?”

 “他们之中有人是蓝眼睛的。”

 闲聊声飘到船尾,季初樱听了心中不由得一紧。镇上、‮人轻年‬、尧国、蓝眼睛,好熟悉的感觉,难道他们说的是…

 “几位大叔,请问那个‮人轻年‬‮么什为‬挨打?”她急问。

 “‮道知不‬,我们只看见一个留着长胡子的老头下停地唤手下打他,可能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吧!”

 她怎么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走,他回去定要遭殃,对单于淳来说,他并非什么座上宾,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不高兴‮候时的‬大可打个鲜血淋淋,警告他从此要乖乖听话。

 从未亏欠过任何人什么,此刻满怀愧疚的她,颤着揪心的感觉,坐立难安。

 船越行越疾,风也越吹越大,她不得不抬手护住飞扬的发丝,指尖触到发髻的一刹,心里的疼痛达到了极点,那只木簪,让她没有办法再逃避。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耳际不怎么,忽然响起这句诗,彷佛有个声音在不停提醒她,不能就此溜之大吉。

 平凡人投桃报李,君子以美玉赠答木桃,就算不做君子,难道她连最起码的良知‮有没都‬?

 “老爷爷!”她激动的呼唤船家,“可以把船驶回去吗?”

 “驶回去?”船家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小姑娘,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季初樱拚命摇着头,“我…不想去杭州了,那预付的银子我也不要了,只求您把船开回刚才的镇上。”

 “不行!”船家一口拒绝,“来来回回的一折腾,天都快黑了,船上还有别的客人呢!小姑娘别这么任!想改道呀,等到了前面的码头,您再自个儿雇车回去吧!”

 “您不答应?”季初樱下丝履,站在船边,“您若不答应,我就自己游回去!”

 船在河中行,水湍急、波涛汹涌,她这一举动,看得四周诸人胆战心惊,大夥连忙把她拉住。

 “船家,您就开回去吧!”商贩们倒十分善良,“咱们耽误些时间不要紧,这倔强的小姑娘若丧了命,官府追查起来,咱们可不想惹上麻烦。”

 船家叹了口气,只好自认倒楣,当下掉头往回驶。

 上了岸,季初樱便飞也似的朝先前的茶铺跑去,马车仍在,铺内依然有熟悉的人声,可见她回来得不迟。

 深口气,镇定心情,她一脚踢开店门。

 “大小姐?”单于淳吃惊地望着她,像是没料到她会回来。

 “军师,我人在这里,请你不要再为难阿扬。”她梭巡一周,瞧见店内侍从三三两两,或躺在桌上闭目养神,或席地而坐,玩着骰子放松神经,就是不见萧扬的踪影。

 “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大声的叫喊着,难道,他已经被…打死了?!

 “大小姐如此在乎阿扬?”单于淳笑了,笑意中藏着诡异,“放心,他没事。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老奴我正好求你帮个忙。”

 他在拿萧扬威胁她吗?季初樱沉住气,“请说。”

 “咱们尧国盛行一句话:‘有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夫。”所以子向来就是用来衡量男人眼光的一把尺,皇上这次在诏书中写明要见你,大概就是想瞧瞧咱们公子的真实品,若是瞧得满意了,公子恢复文贤王的封号也少了一层阻碍。

 “大小姐才貌双全,若这会儿打道回府,要咱们找谁来替你会见皇上?请你留下吧!当然,咱们也不会白麻烦你一场,季夫人为小姐添了多少嫁妆,咱们双倍奉送。”

 “先让我见阿扬。”头一次,银票对她的惑力变得像羽一样轻,“他到底在哪儿?”

 “别急呀!”单于淳悠然的指着一个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这不是来了吗?”

 “阿扬!”季初樱飞扑上去,抓着他的手臂上下仔细打量,“他们伤了你哪儿?”

 萧扬满脸愣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彷佛在确定这并非幻影,深邃的眼眸于一片沉寂之后,泛起狂澜般的情。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乾涩的喉头使得千言万语无法出口。

 “他弄丢了大小姐,刚才老奴罚他到院子里喂马。”单于淳笑道。

 “只是罚他喂马而已吗?”季初樱满睑疑惑,“怎么我听说你们在毒打一个少年?”

 “我们毒打少年?”单于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咱们帮对街那老板抓到的小偷吗?呵呵,小偷当然该打,可如果阿扬被打残了,换谁做公子的替身?我的手下,除了阿扬,可没一个识字的。”

 原来如此,害她一颗心平白悬了半,她恨自个儿当初没有听清楚,更不愿承认她匆匆往回赶,并非单纯为了救人而已,而是有一份牵挂引领着她。

 “你不该回来的。”萧扬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我…我回来看我的纸鸢,关你什么事!”她脸儿泛红,下不了台,便使出小姐脾气,踩了他一脚。

 这一回,想逃是逃不掉了,然而她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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