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鲜人的日子对罗飞而言并不好过,别人是充分陶醉在各式各样活动里,他却是被思念和嫉妒冲昏了头。
原先他就约略得知芊雅在台大的情形:活动不断,人来人往。何况芊雅也警告他“开学后,我可没这么多空闲-哦,你要自己去享受新鲜人的生活,别尽耗在我身上。”然而事实一一呈现眼前来,他却没法子平心静气地接受。
合唱团、抚幼社、大新社、代联会,芊雅的时间几乎排得满满的,又加上大二功课稍微吃重,留给罗飞的时间只剩晚上十一点以后,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停留。
她住在父亲为她在台北购置的公寓里,二十几坪,二间房间。原本她考虑把一间房间让给阿飞住,阿飞执意不肯,于是芊雅把它租给另一个同学。
当状况一一发生后,阿飞才知道自己错了。芊雅已不再是以前的芊雅了,再怎么亲热也仅是短短一个小时,她说:
“意愿不别人说闲话。”
“不要租房子给别人。”阿飞有点颓丧,每次来去匆匆。
“我好怕人个一住。再说,现在也不好意思叫玫玲走。都是你,当初我要你搬来,你就拿跷摆谱。”芊雅故意
他,“走,回去吧。太晚了,我还要做功课。阿飞,起来吧。”
阿飞躺在
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充满挫折感,“芊芊,这是我们来台北后第一次相聚,足足一个月了。你好忙!那个夏志翔,我上次在
新会上看到了,果然是个人物。”即使在经过怀孕事件之后,阿飞仍然觉得握不住芊雅。
他音声的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芊芊发嗔:
“你又来了。夏志翔、吴文良、雷达廷、陈俊达,你要数的话,还多著呢。阿飞,他们都只是朋友。别浪费精神去想了。阿飞,我们之间,还需要我不断不断地保证吗?”
“真的吗?”阿飞一把将她
回
上,
视她,“真的吗?你对夏志翔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是那么出色的人物。”
“没有?多著呢。”芊雅故意夸张地的声调,
“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幽默风趣大方潇洒,哪像你这么小家子气。你啊,没有哪一点好。”
阿飞闻言,整个脸塌下来。
“道知你吗?他会唱歌,拉小提琴、跳
际舞,周游过十几个国家,会讲英法西三国语言,阿飞,道知你有多少女孩子暗恋他吗?”
“也包括你?”
“我?”她噗哧笑出来,“你该去打听看看,有多少男孩子追求我。我也知道,他对我下了很多苦心。但是,但是——”她看着阿飞,声音一变为凄楚,“阿飞,难道你道知不吗?我的心里只有你。”
阿飞闻言,激动不已,唯有紧紧拥住她,传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好傻…
“我也明白告诉他,你考进来了。他也留意过你,我想他会死心的。”
芊雅幽幽地说。
阿飞不能再多么什说了,只能抱著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永远爱她珍惜她。
不过,当数
之后在椰林大道上和他们不期而遇时,他可没那么乐观了。
“罗飞!”芊雅喊住他,当时他上完英文课,骑著脚踏车正赶著去上共同科。听见芊雅叫他,突然煞住,回头,芊雅
地朝他挥手,旁边正是代联会主席夏志翔。
“罗飞,来,我跟你介绍,这就是夏志翔学长。学长,他就是罗飞。”
夏志翔以著批判式的眼光横扫罗飞一下,脸上
出外
官式的微笑,“学弟,
如入杜鹃花城。”
阿飞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他才意愿不叫什么学长学姊。
“上课去?”芊雅为了掩饰阿飞的失礼,忙问他,又转向夏志翔,“他以前是飙车高手。”
“哦?”那个外
官儿子扬起眉毛,有点讶异。
阿飞微微一怔,心里隐隐不悦。芊雅么什为提这事?“起不对,我赶著上课。芊雅,下了课我去你那里。”
这一下换芊雅的脸变得很难看了。
夏志翔望着阿飞豪放不羁的背影,沉思式地眯起眼睛,“好个爱快罗
欧!他的确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芊雅,不过,我不认为他适合你。”
“又来了!”芊雅叹了口气,“学长,我得跟你说过几次?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钱曼娟、沉心怡她们对你的用心才值得你花心思。”话虽如此,有这校园第一才子之称的代联会主席列名于追求者名单,芊雅不能否认自己心里微有虚荣心作祟,并不那么讨厌他的纠
——事实上,她还
喜欢与他相处的,这才是要命之处。
“芊雅,”他笑得好温柔,“你别急著赶我走。是不是怕抵挡不住我的吸引力而成为负心者?”
芊雅故作恶心状,“得了吧,你。”她藉夸张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也明白他藉恶心的语言来隐藏对她的用心。走着走着,两人都沉默了。
“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芊雅,不过,我提醒你,要做感情的主人,不要做奴隶。”夏志翔若有所指。
好个夏志翔!芊雅倾头回视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luo裎一般站在他面前,内心亦然。
她突然觉得他是一个远比他外表要复杂成
得多的人。
是夜,阿飞和芊雅一见面就斗上了。
“你么什为在夏志翔面前把话说得那么
骨?”芊雅先发制人,“你犯不著要在人个每面前宣称你是我的亲密爱人吧?”
阿飞嗅到她话里的不满,也回敬她:
“你也大可不必在他面前提我的私事,这算什么?他老兄代联会主席又怎样?我不需要和他比。你如果觉得我这个男朋友令你颜面尽失,大可另谋高就。”
“你不后悔?”芊雅闻言,冷冷地回答,比起夏志翔的稳重,阿飞的轻浮愈来愈让她难以忍受了。
他
着气,闷不吭声。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行,找不到台阶下,心越发急,一急之下,更不知么什说好。
“那好,明天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身边不乏人陪伴,而且多的是。我已经受不了你这个幼稚
鲁无礼的野小子了。”
阿飞死命地瞪著她,冷冷的目光森然地划过她身上,然后,他没有第二句话,愤然摔门而出。
芊雅一时愣住了。自己怎么啦?么什为说那么重的话?难道真的不想和阿飞在一起了?
幼稚
鲁无礼的野小子!这是第二次了,从芊雅口中说了出来,阿飞心寒到了极点。心里登时明白自己在她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幼稚的野小子。
是的,我这个野小子怎么跟那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相比?人家可是个外
官的儿子啊!而且还是鼎鼎有名的代联会主席,我算什么?情势再明白不过了。骄傲的公主理当匹配俊逸的白翎骑士,我算什么?
他痛苦失望沮丧,无法从深深的挫折感中站起来。课也不上、书也不念了,镇
心碎地闲晃。
直到同班同学裴-找上门。
阿飞开门见到她,非常震惊。他和她并不
啊!
“起不对,这么贸然来找你。”她小声地说,有点委屈,“你好几天没来上课,大家都在猜你么什出事了。老师再点不到你来,怕会把你当掉,所以,我不得不来通知你。”她好费力地解释自己的贸然。
“进来吧。”阿飞拨开杂物,给她一把椅子。
裴-环视零
的房间,深知主人一定处于非常时期。
“这是上课的笔记。快期中考了,你看一看,应该很快可以赶上。我走了。”她怯怯地站起来把笔记交给他,然后迅速地走到门边。
“谢谢!”阿飞不能不感动。这么厚的一叠笔记!
“气客不。”说完,她快步离开,脸像火烧一样发烫。
阿飞拿著笔记,这才沉甸甸地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是的,即使被林芊雅给甩了,也犯不著当成世界末日。何况,这个文凭的意义太重大了,对母亲而言是其尤,他不能拿来赌注。这么一想,吓出了冷汗,赶紧K书。
在校园里几次和芊雅不期而遇,她似有话要说,偏偏拉不下脸来。罗飞见她身边夏志翔老是
魂不散地杵著,恶狠狠地扫他们一眼,转身就走。芊雅难过极了,眼泪梗在心里,却动弹不得。
夏志翔太机伶了,不会道知不这是个大好时机,怎会轻易放过?于是更加殷勤了。
室友玫玲也劝她,“放著夏志翔这样出色的人物不要,你简直太笨了。罗飞太不稳定了,不适合当老公。芊雅,我们现在挑男朋友也等于是在找老公了,罗飞太浮了,真的不如夏志翔。趁早和他吹了吧,如果你不好意思去说,我替你约他摊牌。”
“玫玲,别管我们的事,好不好?你不会懂的。”芊雅急著阻止她,深怕她造次。
玫聆听这话,特别刺耳,讪讪然走开:哼,笑我没谈过恋爱?追我的人多著呢,只是本姑娘不像你那么人尽可夫而已。好心劝你还嫌人家
婆…玫玲心里不舒服极了。
的确,以罗飞目前的幼稚,太不可靠了。如果他继续这样,她没有把握能够再一次忍受他多久,所以,她决定磨一磨他,给他一些考验。接纳夏志翔倒未必,但芊雅决定要疏远罗飞一段时间,看看彼此有多少成长的空间。
因此,罗飞一天天的企盼一一落了空,芊雅再不像以前那样让步了,她没有一通电话、没有只字片语,似乎存心和他划分界限了。
而罗飞因为太倔强了也不肯去求她,万一她再给予嘲笑怎么办?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致命的打击。
假
回台中,他向阿杰借来“罗
欧二号”,又像风一般奔驰在大度路上了。
只有速度!只有这种感觉!他眼里闪著亮光,只有这些是永远不变的,他扭转油门,加速飞驰,芊雅一度进入脑里,尔后在极端惊人的速度下,他终于成功地把她甩出去。什么都不剩了,只余下“飞驰”然后,他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回台北后,他和班上二位爱好飙车的同学到处拉拢一些校内的同好,于是,经由他们热切的连署奔走,在学期结束之前,他们终于成立了台大有史以来第一个速度研究社。这名字听来有点好笑,他们原来就叫飙车研究社,被打了回票,后来改做速度研究社才通过,乍听之下还以为是个物理研究团体,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飙车
。
吕浩是副社长,也是社团的核心人物,经过一两个月的奔走,他和新社长罗飞俨然已成为死
。吕浩收集了好多外国的赛车资料,看得罗飞大大嫉妒羡慕,“哪天,我们如果可以参与其中,那该多好!”
“罗飞,不一定喔,人生际遇变化万千。如果多年后你留学美国,定不说我就会在赛车杂志上看见你的丰采了。”吕浩开玩笑地说,瞅著他。
“我早听说你就是著名的爱快罗
欧。不么怎飙了呢?”
阿飞笑笑,不想提,只说:
“发生一次意外之后,我把罗
欧推入大海中,爱快罗
欧就从此消失了。”
“他可以再复活啊。”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阿飞知道,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爱快R不会再复活了。“吕浩,你听过一首诗吗?生命像一条河,你涉水其中,一秒钟之后,你脚下的河水已经不是原来的河水了。”
阿飞的话里有一丝沧桑,一抹哀愁,好像不只飙车。吕浩猜想,在阿飞的飙车里一定有很多故事。他想问,看他一脸落寞,于是打住,留他一人去向往事计较…
耶诞节快到了,台大照例有许多盛大的舞会。阿飞一直没参加过。突然接到裴-的邀约,他犹疑了半天,不好拒绝她,便答应了,“不过,我不会跳舞,你别见怪。”
“那我们去看热闹呀。”
“不,你可以和别人跳。”罗飞坚持。裴-无所谓地点点头。
她算是够义气了,连机车都不曾碰过,竟然义务加入速度研究社,还捐了不少钱。吕浩他们都知道她所为何来,暗暗嘲笑罗飞的笨。其实,他们误会了,罗飞不是笨,是故意装傻。
舞会上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歌舞绕梁,气氛感人,空气里浮动著年少的梦想与绮情;或
昂或轻柔的动作里
著年轻的
求…
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知不觉给舞池中的一对男女吸引住了,他们动作优雅柔美,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美丽动人,罗飞和裴-也被吸引了…天!是芊雅和夏志翔!罗飞突然觉得整个房子的空气变稀薄了,而四周人群不断膨
,他却不由自主非得
自己朝她看,好个倾国倾城的小佳人,那优美的背影、那轻柔的举止,那巧笑倩兮、那温柔
旎,却不再属于我罗飞了。
“裴-,我们离开,好不好?”他迳自先走。
裴-有点不舍,口里还念著:
“那个女孩子是谁呀,长得真美,和夏志翔真是一对绝配。”
阿飞走得很急,并不打理裴-,一直走到醉月湖才停步。
“你怎么了?好像不舒服。”裴-有点怀疑,“罗飞,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子?”
他望着湖水,摇摇头,“不,我不认识她。”
他说谎!裴-的心里突然产生强烈的失落感,面对那么出色美丽的女子,她不
自惭形秽起来。
阿飞成立“速度研究社”的消息很快地传到芊雅的耳中,她不
有些高兴——他终于做些事来了。的确,他不能老是把时间耗在我身上,将来,他可要怨我的。于是,芊雅更加坚定了暂时不见他的决心。
不过,她也有一些担心,每次看他对夏志翔那种得不恨杀人的眼光,真教人捏一把冷汗,唉,真是个孩子,他要样么怎才能长大成
一点呢?我将来可不会是个在家相夫教子的贤
良母,他如果老是这样吃飞醋无理取闹,怎么得了?他真的是需要好好地磨一磨,为了将来,我得忍,不能一时心软又让了他…
阿飞痛苦不能发
,唯有投入速度研究社的社务发展当中。偶尔,他会借吕浩的爱车去飙一飙,发
过剩的精力,但是,对芊雅的思念却时时刻刻地煎熬著他。
有一天,他终于住不忍了,半夜里去找芊雅。但是芊雅不在,她去参加营队了。玫玲转述她的话——
“罗飞,你要争气点,学习稳重成
,不要心浮气躁,要像个大人。”
玫玲转述起来,却变得不伦不类,“至少要像夏志翔那样不令人担心。罗飞,我觉得你不应该老是
著林芊雅耶,或许…”
“她去参加什么营队?”
“和那个夏志翔啊,什么合唱团研习营——”玫玲话未说完,罗飞已愤然绝尘而去。
“真是个
躁躁的小孩子。那个夏志翔成
稳重多了,我看林芊雅迟早会改变心意…咦,关我什么事?”玫玲突然住口,开始自怨自艾,“我还是担心自己吧!”
整整半年,芊雅和罗飞彼此不再见对方,却无时不刻不在想念著对方。
芊雅不能不承认夏志翔的确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朋友,甚至众人也顺理成章地把他们划为一对。但他们彼此都清楚事实不是如此——
“林芊雅,你这个顽固的小女巫,还在考验我?你等著,最终你将会心悦诚服地成为我的女朋友,甚至我的
子。”夏志翔轻松地说著,在他眼里,林芊雅是万中选一的最佳对象,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的情人标准,他有信心会赢得最后胜利,何况,她已经离开那个小子了,还有什么障碍呢?
芊雅可刁钻呢,滑溜得像一条活蹦
跳的小鱼,他哪抓得住,“学长,我觉得我还是当你的学妹比较自然。至于其他嘛,那是不可能的。”
“你还想他?”
她摇摇头,“不只,我是真的爱他。”芊雅的眼光突然变朦胧了,增添了无比的柔情,“因为爱他不得不给他一段时间,让他成长。而经过这一段日子的分离他使我更确信他才是我真正适合的人。”
夏志翔一脸不自在,“这么说,我被三振-?不过,我得提醒你,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你的爱快罗
欧现在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乖巧温柔的女孩,恐怕早已不是你的罗
欧了。”
“假如是真的,我会祝福他的。”芊雅倾起头幽幽一笑,“不过,假如我不顾一切地把他抢回来,你想我会成功吗?”
那还用说?!夏志翔闷闷不乐地走开,这是他生平所受到最大的挫折。
裴-会是罗飞的女友吗?不,我不相信。芊雅一从夏志翔口中获得这个消息就浑身不自在,愈想就愈不能忍受。她想,这个游戏该终止了吧?罗飞!罗飞!我终究离不开你的。她想起两人的情爱,曾共有的欢喜怨嗔,然后又想到裴-,竟然能够分享那一切。不,不,我再不要伪装了。芊雅几乎立刻奔向罗飞的住处…“你?”门打开,站的人竟是裴-!芊雅盯著她看。
“你?”她也好吃惊。
这一切还需再么什说吗?芊雅心里慢慢滴著泪。
“罗飞出去买饮料,等儿会一就会回来,”裴-适时发挥了女
的本能故意凸显自己的位置,“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芊雅摇摇头,“不必了。”
她沿著楼梯拾级而下,罗飞一眼就看到她,心脏差点儿停住。
她黑黝黝的眼神含著种种不满与怨恨,罗飞罗飞你竟然通不过考验!短短半年,你就可以接纳另一个女孩,而且居然是那么平庸的一个女孩子!
阿飞原来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喜被她的眼神
了回去,“你来做什么?”
口而出的却是冷冷的疑问。
“我听说你新近
了一个女朋友,赶来瞧瞧,居然是那种——丑小鸭。”芊雅控制不住自己的妒火,一时出口伤人,“罗飞,你的品味似乎愈来愈差了。”
阿飞简直不能相信芊雅居然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即使自己对裴-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他也不容许芊雅这样侮辱他的朋友。于是他冷冷一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呢。难道夏志翔也认识了一个丑小鸭什么的,我看,他大概也明白了丑小鸭终究比虚有外表的假天鹅来得好。”
“罗飞,你——”芊雅苍白著脸,毫无血
,那眼神充满怨恨悲伤绝望,“你放心,他陶醉得很,他的品味比你高明多了,绝不会对一只毫不起眼的丑小鸭有兴趣。”
“也许我过去的品味并不怎样,现在倒好得很。”罗飞一字一句,夹
带剑,杀得她遍体鳞伤。
“我终于明白了。你是一个多么残忍无情的人!才多少日子,你居然说出这么刻薄无情的话,把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笔抹杀。也好也好,我总算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该去和你楼上的丑小鸭温存了,看看在你的甜言
语的滋润之下,将来会不会变成真正的天鹅。”说完,在还没哭出来之前,她快步奔下楼,推开他,投入街道中。
阿飞怔怔的,还在旋风中。她来做什么?她么什为这么在意裴-?么什为如此绝望?难道她还在乎?——不,不可能的,你别上当了,她只不过来嘲笑你罢了。她不是安心要丢开一切吗?她不是已经和夏志翔出双入对了吗?——那她么什为要来?
“阿飞,你回来啦。刚刚有个女的,一脸神气地敲门,看到我,头抬得高高的。我问她要不要进来坐,她理都不理人…”裴-故意装得很无辜。
“裴-,起不对,我累了,你的问题我明天再给你解答。可不可以请你回去,让我清静一下?”阿飞的心
成一片。
裴-识趣地收了收桌上的书本,说了声明天见,带上门离去。
翌
,阿飞收到了一叠信件与大大小小的礼物,全是他送给芊雅的,里头附了一封信:
罗飞:我把你给我的所有回忆还给你,但我会永远记得你给我的侮辱与轻视。今天之前,我还存著许多美丽的梦想;而今而后,它将变成可憎的记忆。
林芊雅
阿飞的手冒出冷汗,他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害怕过。芊雅的怨恨力透纸背,天啊,我究竟说了什么混账话?罗飞顿时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
他花了一笔不小的钱请李玫玲吃饭,希望透过她了解芊雅的事。
“你这个傻子,”玫玲美食下肚,终于对阿飞微微示好,“还不赶快去找她,她的眼里只有你。”
“那个夏志翔,他——”
“他算老几?在芊雅这个笨女人的眼里,只有你才是最完美的,也只有你才是她的宝贝。”
玫玲看看阿飞不能置信的眼光,又说:“没错,她是觉得你有点幼稚,所以她给你时间和空间让你成长成
。说实在,我也得觉不你有多好,偏偏她对你痴心得没话说,一听说你和那个裴什么的要好,她就忍耐不住了,再也不管你幼稚与否了,说要去找你,大概害怕你被别人抢走了。昨晚就没回来,我以为她在你那里…早上回来,一脸惨白…”她话还没说完,罗飞丢下一句“谢谢”便匆忙起身,朝校园奔去。
文学院、图书馆、共同科教室、合唱团、幼抚社…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全有没都她的踪迹。
“没有啊,她没来上课。”
“没看到她。”
“林芊雅?没有啊。”
阿飞发狂般地来往奔走,像一只失去方向的动物撞来撞去。
夏志翔!她会不会去找他?于是罗飞又跑到工学院,还有代联会办公室,也没有看到夏志翔。
“你找我?”夏志翔从图书馆冒出来,淡淡地问:“有什么事吗?”他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小伙子。
“学长,你有没有看到芊雅?她昨晚没回住处,今天又没来上课,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人。”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夏志翔也慌了,收起书本,一脸严肃,“你对她怎样?”
“我们有一些误会。”
“误会?误会而已?”夏志翔真想揍眼前这个浑小子。
“这些误会都拜你之赐。”罗飞不能不恨他。
“我?”夏志翔一边走,一边啐道:
“呸,你才是胡里胡涂的王八蛋。我追她是事实,但任何人个一都看得出来她心里只有你——”任何人吗?夏想想有点强辞夺理,话已出口只好继续,“你是个超级笨蛋!”
夏志翔也找遍了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绝望时——
“台中!”两人一齐喊出来。
罗飞二话不说,立刻赶往车站,搭上国光号南下。
芊雅果然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望着房里想起罗飞缱绻的记忆,越加伤心难过。
美伦怎么哄都没用。
然后,阿飞又来了。
“怎么每一次都和你有关系?我们芊雅前世究竟欠了你什么债?”美伦住不忍摇头。
“我不要见他,叫他滚!”芊雅发狂般地喊著:
“叫他滚,我再也不要见他了。”她捂住耳朵,哭得肝肠寸断。
“芊雅,起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请你原谅我。”罗飞杵在门口,低声下气地哀求。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滚回你的真天鹅身边去,我不要再见你。”
两人僵持了数个小时,芊雅还是不肯开门。阿飞只好先行返家。
才一踏进家门,淑月红著眼睛,有点意外,“你回来了?今天一整天找不到你。”她
了
鼻水,神色不对。
阿飞一悚,看看家里,并无异议,他看见贾尚仁,喊了声“叔叔”,见他也大异平时,难得对阿飞
了点温情。
贾珠冲他喊了声“哥”;而贾龙则意外地朝他颔首。
“怎么啦,妈?”又吵架了?——可是也不像。
“阿飞,你——你爸过世了。”淑月隐忍著泪水一字一句地说:
“今早你乡下的一位亲戚跑来要求你回去替他送终。说他去世三天了,是心脏病突发。”
阿飞怔怔的,听著淑月继续说,心里头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直扩张,似是悲哀又似凄楚的感觉不断不断地扩散…
他哭不出来。一个生他却几乎和他没有关系的人,除了血源、除了名分,他道知不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关联。他没有哭,但是比哭更难过,为他难过吗?还是为自己难过?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啊!他的存在早就没有意义了,但是,真的没有意义了吗?真的没有意义吗?
“你明天早上去乡下一趟,好吗?好歹他是你的父亲。”淑月看看贾尚仁,“我不方便去,也不想去。你替我给他上一柱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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