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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80
鱼头追上柳燕,气
吁吁地走在她身边。
"那边儿,那边儿――我车在那儿呢――没车哪儿行呀――"鱼头对柳燕叫道。
他又要拉柳燕,柳燕站住,瞪了他一眼。
"行――小姐请。"他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柳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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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开车,柳燕坐后座,鱼头不时回头儿跟柳燕贫嘴。
"哎,柳燕,你真是一天比一天漂亮了,不上班啦?"鱼头说。
"车!你看着点儿,你倒是系着安全带呢!"
"撞死他们又怎么了――我这车没问题――赵宇不是说奔驰是土款开的车吗?我听他的,把车给我媳妇了――到想没现在成款婆儿了,说是车又卖给赵宇了,我怎么没瞧见呀?"
"一定是又卖给别的土款了。"柳燕笑。
"你瞧儿我这宝马,八系的,崭不崭?"鱼头拍着方向盘,仍是没话找话地说。
"哎,去哪儿呀?"柳燕问。
"当然去高级的地方了――现在――"鱼头看看表,接着说,"现在我看高级的地方也关了――都下午2点多了――哎,就这儿吧。"
鱼头把车开进一个饭店。
"咱不图别的,干净――别吃坏了肚――子!"
鱼头的饭前口号把柳燕逗得笑出了声。
"你简直一个二百五。"柳燕说。
鱼头兴高彩烈地接口儿道:"可别这么说我,我会不高兴的――哎,你会开车吗?"
"不会。"柳燕说。
"改天我教你――开车好啊――开车好。"鱼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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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和柳燕进来候时的,饭店餐厅空
的,鱼头皱起眉毛:"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一小姐过来:"先生起不对,就餐时间已经过了。"
"我就住这饭店,没饭吃叫什么饭店――你把这个给大师傅,说我托他点儿事儿。"鱼头从口袋里掏出00块钱给了小姐,一副自来
儿的样子。
小姐看看另一个小姐。
另一小姐说:"先生,我们不收小费。"
"谁给你小费呀――这是给大师傅的――告诉他,我来了――这是给你的。"鱼头又掏兜儿。
小姐只好说:"要不先生您等会儿,我问问去。"
"快点啊――"鱼头对着小姐背影说道,然后问柳燕:"想吃什么?"
"咱们换个地方吧,人家都下班了。"柳燕说。
"别听他们的,你看,人来了。"
刚才走的那个小姐回来了。
"怎么着呀?"鱼头问。
"先生您住几号房间?"小姐问他。
"我还没开呢!要不你给我开间房。"
"先生,我们下班了。"
"去,叫你们经理来――下班了?别逗我了,少给我来这个LIGELOG"
听到这里,柳燕站起来,走了。
鱼头只好追去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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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在饭店大堂追上柳燕。
"别走啊――"鱼头说。
"你有完没完啊――不就是一顿饭嘛,累不累啊。"柳燕说。
"我坐那儿好好的,有什么累的?"鱼头说。
"你脸皮也太厚了。"柳燕说。
"瞧你说的,我那叫牛!声明一下,可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摆谱儿呀,那是南方人的路子。"
柳燕站住:"知道吗,你就是那种人,穷候时的是孙子,有钱了就想当爷。"
"你真理解我嘿。"
"知道我管这种人叫什么吗?"
"什么?"
"算了,我一说英文你又得查字典去了――离我远点儿吧,我现在更饿啦!"
"你是不是想骂我呀?"鱼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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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不再理会鱼头,自己跑到马路边打车,鱼头却把车开过来,停在柳燕身边,他把头探出车外,对着柳燕喊:"你坐后座吧――这样可以离我远点儿――要不躺后备箱里去?"
柳燕犹豫了一下,最终上了车,坐到后座,然后躺下来。
"你瞧瞧,折腾半天,连个饭影儿也没看见,这社会真残酷,哎,你怎么了?"
"我胃疼。"柳燕低声说。
鱼头加快车速,他从反光镜里看柳燕,柳燕已缩成了一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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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很快把车停在麦当劳门前,眨眼间,就手里拎外卖跑了出来,他打开后车门,把外卖递给柳燕。
"吃吧,吃吧。"鱼头说。
柳燕坐起来,接过口袋,然后拿出一个汉堡吃起来,边吃边喝一筒可口可乐。
鱼头坐回前座,发动汽车,他马不停蹄,片刻又把车停到一个药店前面,然后速度惊人地冲下车,又同样快速地冲回来:"我把这里所有的胃药每样买了一种,你挑着吃吧――要不要来瓶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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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鱼头又给柳燕买了一瓶矿泉水,他把车径直开回EGO店才回头看柳燕,柳燕已经坐起来了,手里拿着那瓶矿泉水。
"好点了吗?"
"好点了――我把你买的每种药都吃了一遍。"
"你找死呐!"
柳燕翻个了白眼,然后一笑:"开个玩笑。"
鱼头愣了一下,回过头,点上一支烟。
柳燕下了车,向店里走去。
鱼头把头探出车外。
"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
"再见。"柳燕说。
"哎,什么时候我再请你吃饭?"
柳燕进了店门。
鱼头回头,看到后座上放着那瓶矿泉水和一塑料袋药,他又看看EGO商店,把半截烟扔出车外,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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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店门,柳燕就听到赵宇问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了?"
柳燕笑了:"鱼头用车把我拉到他们家**了。"
"什么?你么什说?"
柳燕疲惫地一笑:"我开个玩笑。"
一个店员叫赵宇,赵宇过去,柳燕站到一架衣服前面。
赵宇回来,在柳燕耳边小声说:"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柳燕脸上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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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柳燕在灯下画时装画样,赵宇拿着一本书时装看。
柳燕回过头说:"赵宇,我把以前的设计做了一些变形,你看看,要是你觉得没问题,明天我想到加工厂通知他们一下。"
赵宇欠起身,走到灯下。
"你看,我把小翻领改成一字领,下面加长了,这一款也做了变化――还有这里。"
赵宇的眉头皱来起了:"你真想把你的时装通俗化了?"
"怎么了?"
"你得觉不太
俗吗?"
柳燕突然把手里的笔"啪"地丢在桌上,大步走到衣架边上,拿起一件件赵宇的衣服扔了过来,赵宇一件件接住,没接住的掉在地上。
"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么,你看看!你那么有个性的人么什为不穿我设计的有个性的衣服?啊?么什为?"
"我没想过。"
"为了这个时装店,我们都付出了许多东西,我们该得到成功的,别再不切实际了!"她拿起一个账本向赵宇扔过去,"你看看这个月的销售额!你算算,我们还能几天?我道知不我们天天在那里白忙活有什么意义!你想想吧。"
柳燕一摔门走去出了。
赵宇把账本从地上拾起来,扔到桌子上,把自己的衣服也扔回到
上,自己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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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里,鱼头猫进一个歌厅黑暗的包房里,跟一个叫于小丽的三陪混在一起。
"我们唱首歌吧?"于小丽劝他。
"我不会唱歌。"鱼头一脸严肃地说。
"你想吃西瓜吗?我去端一个果盘来。"
"我不想吃。哎,吵死了,你把电视关了,把灯开开,跟我聊会儿天儿。"
"要不你带我出去玩吧?"
"你出台吗?"
"我从不跟第一次见面的客人出台。"
鱼头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00块钱扔在茶几上,他看看于小丽,然后又掏出00,放在前一张的上面。
"我明天再来。"说完,鱼头走出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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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来到吧台,对站在那儿的小姐招招手。
穿着花里呼哨的
宾服的吧台小姐热情地招呼他:"先生要帮忙吗?"
"包间,结账。"鱼头干脆地说。
这时,于小丽追出来,来到鱼头旁边。
"你没事吧?"于小丽说。
"没事儿――你是哪儿人?"
"东北。"
"别蒙我,我看你不像。"
吧台小姐说:"连包间费是8百。"
鱼头付账。
"我是山东人。"于小丽说。
"山东哪儿?"
"青岛。"
"明天我把你送回去吧?"
于小丽一怔。
鱼头笑了:"逗你玩呢,明天还来找你。"
鱼头从吧台小姐手里接过找的零钱,走去出了。
鱼头刚出了歌厅,于小丽便叫着"你等等"追了出来。
鱼头停住脚步。
"这是我的呼机号――你可以直接呼我,不用再包间了。"
鱼头接过来,看看,放进兜里。
"明儿见。"鱼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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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O店生意不佳,并且,越来越差,每天关门候时的,柳燕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晚上回到家,为了不再争吵,也很少同赵宇说话,一天夜里,赵宇醒来,发现他和柳燕背对背睡着,中间还空出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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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柳燕终于决定到加工厂修改一下服装的样式,她不再同赵宇商量了,她要挣扎一下,当然,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她终于懂得了,小本儿经营令她无法走到时尚的前头,当然,落在后面就更加危险,她只能、只能与时尚同步,她很明白这一点,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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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所有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苦闷,就在柳燕独自在加工厂与店里穿梭候时的,鱼头却却在家与歌厅之间穿梭,他再次找到于小丽,找到了,却不说话,于小丽带他去迪厅,他就去迪厅,于小丽饿了,他便和她一起吃饭,要不,就带着于小丽四处兜风,他花钱痛快但却十分沉闷,一天,于小丽问他:"你不么怎爱说话?"
"烦呗。"鱼头说。
"有什么烦的?"
"有什么事儿不让人烦的,你倒是告诉我?"这回他倒是说话了,却让于小丽觉得还不如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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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于小丽总算来到鱼头家,一进门,就主动要求先洗个澡。
鱼头边喝酒边看电视边等她,儿会一,于小丽从洗手间裹着浴巾出来,一边用一块
巾擦着头发。
鱼头看了她一眼:"这两块
巾送你了。"
"你放心,我没病。"
鱼头点上一支烟,接着看电视。
于小丽四下望望:"你们家真大。"
"除了这句话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小时800,一晚上2000。"
鱼头从钱包里数出2千块钱,递给于小丽。
于小丽数了一遍放进自己包里:"你卧室在哪儿?"
"先坐会儿。"鱼头说。
于小丽捱着鱼头坐了儿会一,见鱼头一言不发地看电视。
"你怎么了,么什为一直不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是烦。"
"我有办法――看!"于小丽跳起来,背向镜头冲鱼头打开浴巾,鱼头却连头也没转,接着看电视。
于小丽诧异地合上浴巾,走到鱼头身边坐下:"是不是有人坑你了?"
"坑我?谁?"
"我哪儿知道啊,我问你呢?"
"没人坑我。"鱼头说。
"你有老婆吗?"
"要老婆干嘛使啊?"
"给你生小孩。"
"小孩儿,多烦呀――你喝点什么?"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那我改喝毒药算了。"
"你再给我2000我就跟你一起喝。"于小丽笑道。
"算了吧――你!"
鱼头要站起来,于小丽却自己站来起了:"我自己来。"
她来到酒柜边上:"哪瓶是毒药呀?"
鱼头没理她。
"算了,就喝你这瓶儿吧。"于小丽又走了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是不是你女朋友不理你了?
鱼头关了电视:"真没劲,什么
七八糟的节目呀――除了广告就没什么可看的――哎,你么什说?"
"是不是你女朋友不理你了?"
"你说对了一半儿。"
"怎么了?"
"是有几个女朋友不理我了,可还有几个踪着我呢!"
于小丽想么什说,没说,她靠回沙发里。
"我问你啊,"鱼头拖长声调,"你说,这人和人的差别到底在哪儿?"
"这还不容易――有钱没钱呗――你有钱,我没钱,你一叫我,我就来了,你给我钱,叫我么什干都行。"
"你怎么这么低级呀,一点层次也没有!"
"你有层次,那你告诉我。"
"我你诉告――我,我这不也没想出来嘛!"
"想那干嘛――人这一辈子,吃好喝好玩儿好乐好就行,管它什么差别呢!"
"真够俗的,你就不能来点别的?什么吃好玩好,都他妈是我玩剩下的,你跟我说这顶
用!"
于小丽站起来:"干哈干哈呀,我告儿你,我来是陪你玩的,不是听你教训的,要听教训有公安呢,也轮不到你呀,我告你――"
于小丽这一急,鱼头却笑了,他起来倒酒,顺手一指于小丽:"东北人――哈尔滨的,没错儿!"
于小丽哭笑不得地坐回沙发。
"哈尔滨就哈尔滨,怎么了?"
"来北京混几年了?"
"怎么了?"
"没话找话呗,瞎问问。"
"7年。"
"难怪呢!"
"难怪什么?"
"你来北京7年,怎么一点好儿没学着?"
"你管着吗?我告你啊,别再教训我啊,我这人可不听劝!"
"哎,别说,我还真觉得你这人不错――有意思。"
"你都么什说呢!"
"就是没什么层次。"
于小丽抬头刚要么什说。
鱼头又说:"像我一样。"
于小丽又不说话了。
"几岁了?"鱼头问她。
"20。"
"哪年生的?"
"78年。"
"现在八几年?"
"什么八几年,现在9年啊――"
"78年生的现在20,你他妈怎么数数呢!为以你我不识数呀?"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呀,儿会一这样儿会一那样的――我是8嘛。"
"你刚才说你20。"
"我说错了还不行。"
"怎么混起歌厅来了?"
于小丽认为鱼头纯粹在跟她找茬,于是生气地回答:"我想当歌星还不行?"
鱼头欠起身:"你真想当歌星?"
"我还想当天后呢――你听我这嗓子像歌星吗?"
"你们东北有会唱歌的,那英就是东北的,我以前有一女朋友除了爱听
阿敏,就是那英了。"
"我们东北出的人多了,还出白活蛋呢――怎么了?"
"没怎么――真够烦的!"
"你才烦呢,你说,今儿晚上干还是不干,不干拉倒,我走了啊?"
"要走走吧,钱退我。"
"那不行。"
"不行就在这儿呆着,跟我聊天儿。"
"你这不是折磨我吗?"
"我怎么折磨你了,给你上刑了吗?我带你蹦迪了吧,出一身臭汗又让你洗澡,洗干净了还送你浴巾,还给你喝酒,你看看这是什么酒,XO啊,你们那儿这么一瓶得黑我5千块钱,这么会儿功夫你"冬冬冬"三杯了,要换辣椒水儿你能这么喝吗?还折磨你呢!我苦孩子候时的怎么没人这么折磨折磨我呀!你得了吧你!"
于小丽叹了口气,向下一出溜儿:"得,全完。"
"什么什么全完啊――什么完了?"
"今儿晚上碰上你这么一怪人,算我倒霉。"
"哎,我问你,你觉得三陪有劲吗?"
"怎么了,你也想当啊?"
"当你娘儿个腿儿啊当!"
于小丽气极了,站起来,从包里把钱拿出来,扔给鱼头,然后往门厅走去:"你神经病你,骂我一晚上,整个儿一个变态!我怎么碰见你这么个混蛋呀!"
鱼头站起来,一把拉住于小丽:"等会儿等会儿,走什么呀走,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啊?你这不也骂我了吗?你坐那儿去,你吃我喝我,完事以后想拍
股就走,有那么好的事儿吗――你把我当什么啦?"
"那你想怎么着?"
"你先坐下,坐好,对,给,这是你的酒,走候时的别忘把杯子也带上,这是你的钱,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拿好,走候时的别拉我这儿,拉我这儿我一翻脸就不认人,你看啊,我给你
包儿里了,回头别把包儿拉出租上,来来来,坐好坐好――坐这儿,坐这儿,别说,真有性格,有性格――这年头儿。"
于小丽放下酒杯,抱着包,扭着头不理鱼头。
鱼头看了儿会一于小丽:"你也够怪的,太怪了,整个儿一小怪物!"
于小丽又往起站:"你又来了!又来了!"
但她被鱼头一把抓了回来,差点把浴巾抓掉,于小丽赶忙拉上。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好不容易请回一神来――哎,真他妈累――"他拿起杯子往于小丽手里
,"给,喝酒,喝酒。"
"不喝。"这回于小丽干脆地回答。
"不喝白不喝,都是人送的――来,给。"
于小丽推开鱼头手里的杯子,用可怜巴巴的声调说:"这不是我的杯子。"
鱼头看看手里的杯子:"也是,他把于小丽的杯子递给她,"给,拿着。"
于小丽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鱼头。
"喝好了吗?"鱼头问。
"你最近是不是受刺
了?"
"怎么了?"
"要不怎么老刺
别人?"
"哎,还别说,真让你给言中了!"
"怎么了?"
"我喜欢上一姑娘。"
"你别逗我了,你这么有钱,什么姑娘找不着啊?"
"要不这事儿
蛋呢!"
"她干嘛的?"
"做衣裳的。"
于小丽笑了:"做衣裳的,得了吧你!"
"人上过大学,有文化。"
"我有好几个姐们儿都是大学生,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会说几句外国话,能跟老外白活,人老外有的还不待见她们呢――文化,文化有什么用!"
"妈的为以你我没找过大学生呀――我以前的果儿么什干的都有,练摊儿的,做房地产的,学会计的,搞电脑的,卖蛋糕的,
联厂的,洗衣店的,饭店的,搞艺术的,连他妈高尔夫球儿教练怎么着,还不是叫我随便练!妈的怎么到她就一点戏儿也没有!真怪――要论长相,跟你都没法比,论气质――那你可就差多了。"
"别说我啊――你不就是喜欢气质吗?气质是什么呀――不就是站有站相坐有相嘛,就跟谁不会装似的――你诉告,用气质蒙人我也使过,要发我一身套装,我能到国贸当文秘你信不信?"
"你还当经理呢你!"
"怎么啦?"
鱼头使劲忍了忍,总算没说出讽刺于小丽的话。
"经理就经理吧。"鱼头说。
"你道知不,你不干我们这行儿你道知不,气质能把人累死,气质了半天最后人家大嘴巴把你
出去了――我又不是没气质过!"
"打住打住――我你诉告――什么叫气质,你说那气质不是气质,回头我你诉告那是什么。"
"你现在就说、现在就说,别回头了,回头你再给忘了。"
"你真想听啊?"
"你说你说。"
"你别又生气啊!"
"我不生气,你说你说,我说的气质是什么?"
鱼头凑近于小丽:"你说那气质啊,我们北京人管那叫,"鱼头点了一支烟,然后才说,"装孙子!"
"去你的吧!"
"你看你看,急了不是,急了不是!"
"你才装孙子呢!"
"哎,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人就这样,我告你我是什么人,你听着啊――我就是那种人,"鱼头拍拍桌子,"我他妈宁可装孙子也不装气质――哎,咱――"
于小丽笑来起了。
鱼头不顾于小丽的笑声,接着说,也接着拍桌子,烟灰掉得到处都是:"咱就不装――咱小时候惨过,惨候时的你不装孙子你装什么?你不装大孙子你装什么?你人下人呀,你没辙呀,你得听人家的,人家
你那是人家待见你,人家还懒得
你那!人家是谁呀?爷呀,是不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你!人家叫你玩蛋去!你爱玩儿玩你自己的去――人就那样,人家有人家玩的,人家玩的比你高级多了,你怎么办?你得装孙子,陪着人玩,明明人家不待见你你也得陪人玩,谁叫你羡慕人家的?谁叫你喜欢人家的?人家牛啊,人家就是牛,你呢――你傻蛋一个!你没权啊,你没钱啊――我告儿你,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我你诉告,你听着啊,钱没什么,关键是权,道知我什么叫权,我手下那帮人我三天不理谁谁都得给我心里犯嘀咕,他们得老老实实的――犯嘀咕,我对谁一拍桌子一瞪眼,谁就得
子,你问问他们在家对爹妈能这样吗?我告儿你,这就叫――权――权是什么,权就是钱啊,可比钱牛多了――我叫他走人他三天都找不着北,谁没个脾气呀,可到了我这儿,有脾气的人他也得想想,他得想想,从我这个门儿出去,从我这个门出去谁给他饭辙!他得想好了这件事,他得好好想,还不能想不通,他得想通了这件事儿,他得绞尽了这脑瓜子往通里想!话又说回来了,他得想吧,我,我就不想,我用不着想,我叫他滚蛋三分钟以后我就能
着一簸箕他这样的回来――这就是权!权,道知你吗?"
鱼头把手里的烟扔了。
然后,鱼头喝了口酒,点上一支烟。
于小丽却被他惊呆了。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鱼头问。
"我给忘了。"
"放心,你看我这人说话狠吧,其实没那么
蛋,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于小丽点点头。
"你也不容易,是吧?"
"我?我觉得
容易的。"
"那是你还小――再过几年,什么事儿全来了――你这样的我见过多啦――你爸干嘛的?"
"最早来北京候时的给人修自行车儿。"
"后来呢?"
"后来找了间房,把我和我妈接过来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干的多了,炸油条,卖水果,卖衣服,开饭馆儿。"
"后来呢?"
"后来生病了,没治好,死了。"
"你妈呢?"
"我妈跑了。"
"么什为?"
"追债的天天来,我妈受不了了。"
"跑哪去了?"
"一开始回东北了,后来就没信儿了,我也不清楚。"
"你妈不管你?"
"她哪儿管得了我呀?她?她自己都管不了自己。"
"她怎么了?"
"白粉儿了呗。"
"后来呢?"
"你问谁?"
"问你呢!"
"后来有一债主跟我不错,把我介绍到一个歌厅。"
"几年了?"
"两年多了。"
"债主呢?"
"早道知不哪儿去了――光我就搬了道知不多少地方。"
"看来你人还不错,没跟我说刚来仨月什么的。"
"跟你说有什么用。"
于小丽从鱼头烟盒里拿出
烟出来,点着,
来起了。
鱼头低着头没说话。
停一了会儿,于小丽说:"哎,我想起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哪儿了?"
"说到气质了――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叫气质呐!"
"你真想知道?"
"爱说不说。"
"气质,"鱼头把剩酒喝完,"气质就是有一天,你饿病了,以前你从来没饿过,过的不错,可你自己觉得没什么,别人都觉得你
惨的,你说没事儿,其实你
难受,别人要帮你,你还跟人家开玩笑,逗人玩――等哪天你有这个了,就是有气质了。"
"你么什说呐!什么
七八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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