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悲痛欲绝
“么什为?”我靠着萧然的肩膀,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么什为你要这样做?”
“因为…”萧然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因为我是王爷的义子…”
“你,你是王世充的义子?”我闭目回想,“那么,从一开始,在蛇林,你就是别有用心地接近我么?”
“不,那时候义父让我去蛇林斩蛇,只是为他壮大声势而已。”萧然挑起嘴角,轻轻一笑,“我没料到会遇见你,而后…”
王世充打断了萧然的话:“然,不必与她说得太多,将她带下去吧。”
“是。”萧然应了声,扶住我的双臂,低头轻轻说了声,“抱歉,明…”
“且慢,然,阿大,小六他们…你,你把他们样么怎了?”我颤着
,费力地开口,“他们呢?”
“他们…我劝戒过他们的…”萧然敛了下眉,随即仰首深深长叹,“可惜他们全都冥顽不灵,还妄想要我的命…”
“他们…”我任萧然抓着双臂,双膝却无力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你,你杀了他们?”
萧然敛下眼眸,闭口不语。
“你,你居然狠得下心…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曾经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啊!”我难以自抑的痛喊,“你太狠了!”
“无毒不丈夫。”萧然的双眸瞬又睁开,眸
愈发幽深,“明,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如此做…”
“为了我?”我对着他冷硬的面庞,怒斥道,“胡说!我不曾叫你去杀害自己的兄弟!”
“因为,我要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萧然的手抚上我的面颊,指背摩挲着我发凉的肌肤,“道知我,若一直做你的兄弟,我子辈这绝不可能会机有得到你…”
“做你的女人?不可能!”我咬牙切齿地想推开他,可惜全身无力,仍是受制于他,“一直以来,我只当你是弟弟,你不能这样对我!”
“弟弟?可惜,我一点也不想做你的弟弟。”萧然伸出双臂,左手伸向我的后背,右手伸向我的腿双,将我打横抱起,往偏殿走去,“明,我已不是孩子了,我是个真正的男人。”
我睁大眼看着他:“然,我只问你一句,红儿,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萧然答得非常干脆。
“然,你不能碰她。”王世充忽然从后头赶上来说道,“此次行刺李世民能如此顺利,是有人在背后相助,我已答应他,要将明送于他,所以…”
我听后先是一惊,而后大怒,王世充竟要将我像货物般送来送去,实在是可恶之极。
“谁?是谁也想要明?”萧然面色一沉,“义父,你曾说过,倘若此次事成,便要将明
予我处置,怎能出尔反尔呢?”
“放肆!”王世充轻叱一声,“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这样与我说话!”
“我…”萧然刚要开反驳,忽地又咬牙不语。
“然,明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我也知道你确实喜欢她,但是,天下女人多如过江之鲫,”王世充软硬兼施,上前来拍了拍萧然的肩,“有了江山,还愁没有美人么?”
“可是…”萧然仍在犹豫,忽然宫外有兵士来报,“王爷,大事不好了!原本停驻在青城宫灯军,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往洛
城攻来了!”
“什么?!”王世充大吃一惊,“不可能!李世民已身受重伤,如今唐军群龙无首,如何举兵来攻打洛
?!”他回身叫道,“段达,段达,你亲眼看见李世民中剑受伤的么?”
“是。”段达立即出列禀报,“回王爷,我确实看见李世民前
被刺一剑,那时他因失血过多,已昏厥过去,按理说,他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上阵指挥的。”
“那,那如今这又是为何?!是何人在指挥唐军?!”王世充暴喝一声,而后转头下令,“你等速速前去召集兵马,准备
敌!我去城头看看情势,再做打算!”说罢,他一甩长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见王世充走了,随即也紧跟着去了。
我也疑惑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中的那剑是我亲手刺下的,他的确是受了重伤…但是,除了他,又有谁能调动如此多灯军来攻打洛
呢?
道知不是不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我脑中一片晕沉。我无力地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萧然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跟上王世充,而是抱着我飞快地往偏殿走去。
“然,你,你想做什么?”我被他眼里浓烈的yu望怔住了,徒劳无功地挣扎着,“放开我!”
萧然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紧抿着
,不言不语。
正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后殿里忽然传来的响声。
我们都被这声响震动了,随即抬头看去,只见无数马匹从后殿冲了出来,那些马似乎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它们撒开蹄子狂奔瞎跑,答答答的马蹄声如雷贯耳,所经之处是一片狼籍。
我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便明白过来。后殿是郑军的库房,马匹粮草都放在里头,这些马必定是后面的马厩里跑出来的。
守殿的侍卫纷纷闪避,惊险地逃开了被马儿践踏的命运,马群中有匹白马特别显眼,正是追风。
我定睛看去,马上之人一身黑色夜行装扮,却是欧
炎。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欧
炎挥动手中的长刀,横劈向萧然。
萧然身躯一晃,急忙向后闪去,险险躲过那一刀。
欧
炎也不进
,随即从马上探过身来,伸出手搭在我的右肩,猛地一用力,便将我拉了过去。
“走!”欧
炎将我放在鞍前,而后急催跨下的追风往前跑去。
此时大多数人已跟随王世充去守城了,而其余的侍卫又被惊马所阻,欧
炎挥舞着手中长刀,砍翻数十名侍卫,径直地往宫外去了。
虽然马上颠簸的厉害,但我的神志依然晕晕沉沉,我感觉得到萧然他们正在我们身后追赶,不时有暗器冷箭向我们
来。
因为追风奔跑急速,且欧
炎身手敏捷,他抱着我在马上左右闪躲,我们才没有被暗箭所伤。
萧然在身后大喊:“欧
,快放下明,否则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欧
炎哪里肯听,仍是抱着我拍马急行。
萧然见状大喝一声:“放箭!但万不可伤了明!”
只听“嗖嗖嗖”声响不绝,
箭齐发,因为我被欧
炎紧搂在怀中,所以并未感觉到那箭的厉害。
直到我听到箭直刺入
的沉闷声,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响,这才惊慌起来:“欧
,欧
,你,你受伤了么?!”
“我,我…我没事…”欧
炎吃力地摇了摇头,他身上不断有鲜血泊泊地淌出来,“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带你逃脱…”
“不,不要,他要的是我,”我急忙叫道,“欧
,放下我吧,否则你会…”
欧
炎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他仍是策马飞快地往洛
城的南面去。
我记得这附近似乎有一处悬崖,崖下有河
经过,那河水是与城外的护城河相通,顺
而下,便可到城外了,但水
湍急,地势险要,倘若从崖上跳下恐怕一般人都会送命的…
很快,追风便跑上了悬崖,我惊诧地问道:“欧
,莫非你想…”
“大哥,我们已没有选择,只能放手一搏了…”欧
炎
息着说道,“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摆
萧然的追捕…”说罢,他抱着我,连人带马从悬崖上跃下。
我只觉得脑中一片晕沉,而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道知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沉
了几声,才徐徐睁开眼,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小河边。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全身一阵巨痛,骨头都快散了,可是看来躺下我身边的欧
炎似乎比我更糟,他一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躺着。
我吃力张了张嘴,沙哑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欧
,欧
…”他却毫无反应。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吃了一惊,不会是萧然他们又追来了吧?
我眯眼看去,只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正朝我们这边来了,队前飘扬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字——“唐”
是唐军…我顿时松懈下来,一阵眩晕袭来,意识又重新沉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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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
迷糊糊中,有个温柔音声的轻轻地唤着我的名,温暖的大手慢慢地抚着我的脸颊。
谁?是谁在叫我?
我只觉头痛
裂,身子酸痛不堪,而后徐徐睁开眼睛,意识一点点恢复,立刻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
“明,你醒了么?”他焦虑不安地伏下身看着我。
“秦大哥…”眼前的人正是秦琼,再见他,恍如隔世,我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强撑起身子,搂住他的肩膀,“秦大哥…”
“明,没事了,没事了,秦大哥在这里,我在这里…”秦琼伸手拥我入怀,而后轻抚着我的长发,“身子有何不适么?方才你在睡梦中一直痛苦地着,做噩梦了吧?”
噩梦?一切,这一切,都是噩梦?我清晰地想起,李世民被我刺中时眼眸中那抹无声的痛,萧然横抱起我时那冷绝的面孔,欧
炎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我的衣襟上…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不是噩梦啊!
“秦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我猛地抬头看着秦琼,语无伦次地问道,“欧
呢?追风呢?他们呢?他们都没事么?”
秦琼解释道:“明,我奉命从长安调来作秦王的副师,途经洛
城,便看见你晕倒在河边,所以我才…”
“不,我不是问这个!他们呢,欧
,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少年…”我抓紧秦琼的肩膀,“还有,追风呢?我的那匹白马…”
“明,你听我说,”秦琼轻轻握住我因慌乱而微微的手,“那个少年,还有你的追风,都身中数箭,在我救起你们候时的,就已经…”
“就已经,已经死去了么?”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又晕厥过去,“带,带我去!秦大哥,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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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
炎暴睁着一双眼,静静地躺在榻上,虽然身上的箭都已被拔出,但衣袍上仍残留着醒目的血迹,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追风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光滑发亮的
已被鲜血染红,它那奔跑如风的强健四肢,而今已僵硬如石。
“欧
…追风…”我长久地站在,怔怔地看着。
“傻小子,傻小子,你真是傻呀…么什为要这样拼命地救我呢?我值得你这样对我么?”我慢慢地走向
榻,咬着
,努力控制着哽咽的音调,“阿大他们,还有红儿…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我原以为,至少还剩你一人,而今,你,你却也为了我,而丢了性命…道知你么,我宁愿自己千疮百孔、碎尸万段…也不愿看着你们为我而死。”
我握紧双拳,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我们虽然没有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但我们都在心底认同了这份情义,这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我愿意与你们同生共死,不会丢下其中任何一个。”
“茫茫
世,所谓的兄弟义气已经是奢侈品,我风明有你们这些兄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今生无悔,情义永生,祸福与共,不分彼此!”
“啪啪”几声击掌,掌心麻辣辣地痛,心中却是温暖非常…c4ca42
…
“你们都为我而死,我…我竟是如此不祥的人…呵呵…”我吃吃地笑来起了,“你们为我丢了生命…而我…我又为你们做过些什么?”
“明…”一旁的秦琼见状,上前一步扶住我。
“不…”我挥开秦琼的手,伸出手抚着欧
炎的眉眼,“欧
,亲眼看着你死,将是我最难承受的痛苦,可是,与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比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安心去吧,我会将你与红儿安葬在一起,你放心吧。”
随着我哀绝的话语,以及指间那轻轻的,欧
炎那双不再有生气的大眼,竟滑落血泪。
“这…”我愣了下,停下手上的动作。
“明,你不要介意,这是因为他在水中浸泡太久,”秦琼随即解释道,“而这里的温度太高,所以尸水才会通过他的眼鼻
出来…”
“欧
,你们的仇,定一我会报,所以,请你闭上眼睛,安心地去吧。”这样说着的同时,我伸手一拨,欧
终于合上了双眼,“那段互相扶持的岁月,还有你们的样子,将永远、永远地烙在我的心上,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转身如游魂般朝外走去,外面淅沥地下着小雨,刺骨的雨滴丝丝如针,侵蚀着我的心,失落,消沉,痛苦,冷,好冷…
我启
,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
疼,很疼,这不是在做梦。
可我希望这只是一个梦,真的希望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我如何面对为我死去的兄弟?如何去实现自己的诺言,为他们报仇?
我抱紧了双臂,冷冷的风让人有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我真是恨啊!我恨啊!我恨我自己!我真是天下最蠢的混蛋!我恨自己愚昧天真,我恨自己自以为是,我恨自己有眼无珠,害人害己!
沉痛的悲哀与难抑的愤怒需要立刻宣
出来,我猛地握紧拳头,狠狠地朝一旁坚硬的树身捶下。
“砰!”一声巨响,枝干剧烈地摇晃,叶子片片落下,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快意,我随即又击出第二拳,“嗵”一声闷响,竟得觉不痛。
我抬眼看去,一只大掌横伸过来,贴在树身上,秦琼以手,生生地挡在我的拳头与树身之间:“你…”
秦琼见我停住了,这才
回自己的手,而后拉过我,以大掌包覆住我的手。
他细细地看着我的手,只见指节上已经沁出青紫的血痕,他叹息着低语:“明,你竟这样伤害自己…”他撕下一片袍角,开始处理我的伤。
“明,明,别这样,别这样…”秦琼将我的伤处扎好,而后轻轻地拥住我,轻柔地劝慰着,“你想哭便哭吧,就像从前那样,痛哭一场,明
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我连一滴眼泪都
不出来…”我揪紧了秦琼的衣襟,埋到他的肩颈中,久久无法再抬起头,“我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恨我自己…秦大哥,我真的好恨啊…”
“没事了,没事了,秦大哥在这里,我在这里…”秦琼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对着一个哭闹不停地孩子般,抚慰着我。
“没事,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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