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曾记得
乔云随青龙跨入酒楼中的一个客房,房间内点了檀香,香气宁人,似刻意装饰了一番。青龙将乔云引到塌前,掀起罗帐,兰衣女子正酣然入睡中,面色香甜而安详。
乔云一把抓过青龙,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青龙平静地答道:“属下只是让她小睡儿会一,少主不用担心。”
乔云狐疑地松开手问道:“你们怎么把她带来的?”
青龙道:“白虎他们打听到这女子是龙忻堂主上官索的千金上官依罗,把她带来给你,是尊者的意思。”
乔云冷笑一声:“他到底想么什干?”
青龙道:“属下不知,属下先出去了。”
乔云微微颔首,青龙在外面掩上了门。
乔云坐在
沿上,痴痴地望着兰衣女子沉睡的容颜…他的目光忽停滞于她挂在
前的一颗小小的、发黄的牙齿上,眸神中发出一丝惊喜的光。
——你以后也做大侠好不好?
好,就做大侠。
那你以后不要用麻袋装我好不好?
好,我做一个很大很大的风筝,可以把你带上天,像小鸟一样飞…
他伸出手,轻抚着她清幽的脸颊,乌眸中泪光闪动,低声喃喃:“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是否还记得,十年前…那个爬墙进来,弄坏你风筝的家伙?你…还记得吗?”
兰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用惺忪、朦胧的目光打量了四周一番,忙惊愕地坐起身来,惶恐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失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么什为会在这里?”
乔云轻声安慰道:“没事,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叫人送你回去。”
“我才不要,么什为要听你的?”兰衣女子
下
去,乔云伸手一拦,低低地道:“现在,你不能走。”
兰衣女子瞪了他一眼,捧起他的手臂就咬。乔云用忧伤的目光望着她:“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我了吗?”
兰衣女子推开他,找鞋子穿上,想跑出门去。乔云忽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兰衣女子执拗地挣扎着。
——你要只回来找我,我就不会死了。
“你说只要我回来找你,你就不会死了。现在我找到你了,么什为,你却记不得了?这么多年来,我想着…能再见到你,所以才…撑到了现在。可是…可是你却忘了,你忘了…”乔云凄然地喃喃,心底泛起枯涩和绝望。
“放开我,大坏蛋,我就是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兰衣女子急得几乎哭出声来,乌眸楚楚可怜,令人揪心。
乔云颓然地松开手。
“十年了,忘记…也许是对的。”乔云凄楚地一笑“我这个傻瓜,却还在自欺欺人…”
兰衣女子安静了下来,奇怪地瞅瞅他:“我…见过你吗?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肯定是你弄错了。”
乔云凝视着她天真生动的眸子,忽拦
抱起她。
“混蛋,你想么什干?”兰衣女子惊叫来起了。
乔云将她放在榻上,帮她盖好被褥,道:“今晚好好呆在这里,不然,我永远都不放你回家了。”
兰衣女子懊恼地瞪了他一眼:“我么什为一定得听你的安排?”
乔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个
的笑意:“你说呢?”
“你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你,可以相信你吗?”兰衣女子咬着被角,怔怔地望着他。
“现在开始重新认识,”乔云含笑着道“我叫乔云…”
管你叫什么!兰衣女子赌气地将头埋入被子里,在里面含糊地道,你不呆在这里,我才答应留下。
乔云点点头:“我马上就走,但你也不能偷跑掉。”
“说话算数,”兰衣女子伸出小指头“拉勾!”
——拉勾!小女孩伸出小拇指,小脸上绽开一个纯真的笑容。
乔云怔了怔,神色
离,缓缓伸出手,与她拉了一下。
“现在,你可以走了。”兰衣女子立即气客不地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乔云轻轻一笑,含着淡淡的
愉和不舍,走去出了,轻轻掩上门。
兰衣女子偷偷从锦被下伸出脑袋,狡黠地一笑:“不跑——才怪!”
兰衣女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偷望了一下四周,竟无人阻拦,暗自庆幸,飞快地离开酒楼。她望着黑茫茫的夜,不辩东南西北,顿时傻了眼。
兰衣女子壮着胆,走了几步,忽觉
风倏起,半空中枯叶纷纷飘落下来,隐隐杂夹着一声声吃吃的
笑声,异常诡谲,恐怖。
兰衣女子浑身颤栗,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
背后忽有嘻嘻的嬉笑声,兰衣女子偷偷偏过脸去,猛地见一张狰狞的鬼脸贴了过来,惊叫一声,拼命地跑来起了。她看到前面有个身影在赶路,忙上前拉住他:“大叔,救命,有鬼在追我!”
那人回过头,
吐着血红的舌头,
地笑道:“啊哈,姑娘,你在和我说话吗?”
“鬼啊!”兰衣女子神色一变,掉头便跑。猛地撞在人个一的身上,她刚想说声起不对,抬头看那人丑陋的容颜,吓得差点晕厥。
“姑娘,这么晚不要人个一出来。”那个“鬼”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扬长而去。
兰衣女子
哭无泪:“这什么鬼地方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忽然一阵断断续续的
泣声传入耳际,兰衣女子刚放下的心又提来起了,感觉脊梁骨升起一阵冷意。她听到自己狂
的续声,双足却迈不出一步。
只听那个声音
咽着道:“小姐,你在哪?小初人个一害怕…小姐…”
兰衣女子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四处张望,试探
地喊了一声:“小初?”
街巷角落里蹲着的一个少女忙停止哭泣,站起身兴奋地叫道:“小姐,小姐,是你吗?”
兰衣女子
着小初跑去,激动地叫:“小初,小初,小初!”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半天,兰衣女子放开小初,问道:“今晚我们怎么办?”
小初从角落里牵出一辆小型的马车,那马一点也不漂亮,一副懒懒的样子。
小初噘着小嘴道:“我们出来这么久,银子也快用完了,所以就只能买下这辆车,车夫等不及就走了。现在我们还是回原来的客栈住一晚,明天就回家,好吗?”
兰衣女子垂头丧气地道:“好吧,就回家,江湖一点都不好玩。”她认命地掀起车帘,突然惊叫一声,又退了出来。
“怎么了,小姐?”小初奇怪地问。
兰衣女子吓得脸色苍白,用音声的结结巴巴地道:“里面…有,有一个死人…”
小初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壮着胆上前一看,果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躺在里面,延口残
,气若游丝。她悄然地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尖。忽然那汉子挣开眼睛,眼眸里放出一抹警惕的冷光,吓得主仆二人高声尖叫。
那汉子一把抓住小初的手,无力地低声哀求道:“救,救我…”
“鬼呀!”小初大叫一声,忙推开他,跳离三尺。那汉子被这一推,撞在车拦上,立即晕厥过去。
良久,兰衣女子定下神,低声问道:“小初,他…死了吗?”
小初心有余悸地拍拍
口,道:“道知不,反正我是吓死了。现在,怎么办?”
兰衣女子想了想道:“见死不救好像不太好,我们把他带回客栈,再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他要是坏人呢?”
兰衣女子道:“那就再捅他一刀!”
兰衣女子与小初坐在车外面一起驾车,懒马轻轻叫唤一声,慢
地出发了。
行了不到半里路,陡然刮来一阵莫名的
风,诡谲的冷笑声在半空回旋。兰衣女子与小初抱成一团,浑身颤栗。倏然,那马烦躁而愤怒地踢着前蹄,狂叫不止。兰衣女子与小初紧紧拽着缰绳,唯恐掉下来。
“小姐,你看!”小初忽惊恐地道。
兰衣女子抬头,猛地见到一行六人并排拦着去路,气势汹汹。这些人面目狰狞,目光凶残,皆持利器。
“你,你们想么什干?”兰衣女子惶恐地问道。
其中一人冷冷地道:“把车上的人交给我们。”
“车…车上哪有人?”兰衣女子掩饰着道。
那鬼面人冷笑一声,陡然挥剑朝马蹄砍去,银光疾闪,那马顿时狂叫一声,伏倒在地。兰衣女子与小初同时从车上滚落下来。
鬼面人猛地扯掉车帘,看到静躺着的中年汉子,冷笑一声,反手一剑落下。
那汉子突然暴目一睁,口一张,从口中飞出一枚小针。鬼面人痛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余五人皆惊,疾扑上前,五把利剑一起朝那汉子砍去。
那汉子急忙滚向一旁,一口血从他嘴里涌出,他的面色异常苍白。一把剑刺入他的腹部,鲜血
飞。他咬了咬牙,一脚踢破一旁的车拦,整个身体滚了下去。另一鬼面人紧跟而上,剑一挥,砍中他的右臂,顿时血
如注。
兰衣女子与小初躲在一旁,不由惊叫一声。
那汉子急促地
息,拼命地朝前爬去,目光里充满了求生的yu望和恐惧。又一把剑生生地刺入他的背部,血溅飞而起。
兰衣女子浑身颤栗,失声惊叫。
那汉子身体晃动了一下,目光里变成了一抹绝望的色彩。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倒下去,一直爬,爬到兰衣女子躲藏的地方,缓缓伸出手,口里含糊不清地道:“救…救我…”头一歪,便不再不声。
他摊开的左手掌中是一抹鲜红的血,在月
里异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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