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他所爱,诛他的心
我想见你…
清冷月下,星辰为证,他对她道出掩藏至深的真心,这个男人的心里,由始至终有没都放下过她。
而她却无法给他想要的回应,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留在他身边媲。
你我之间,唯有此生走到尽头,才能风吹云散去丫。
“无忧姐姐,今
好暖,天气一定很好吧?”
午后的西宫里,那对亡夏姐妹在重新打扫过的小院落里晒太阳,嗅着风里的花香味,飞情笑着问无忧。
她的眼睛已经不疼了,可今生再也见不到任何,这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坐在廊庭下,将还停留在昨夜的思绪拉了回来,无忧看看她宁然平静的笑脸,撇去心头的怅然,轻松回道“可好了,墙
那两株梨树冒出了新芽,再不久就会开花。”
一听到梨树,飞情欢喜的站起来,凭着记忆就想往那边走去。
无忧忙扶住她,将她带到梨树前,她伸出双手,触摸到了
糙的树干。
墙根本就是聚
之地,那树干透着些许微润的
意,那是生命的迹象。
飞情自顾摸了儿会一,再放了大心似的道“原先我还以为它们都活不成呢,这儿的北方那么冷,到想没都快要开花了。”
温暖的春风阵阵抚过,扬得树枝沙沙作响,她几乎能想象出数
后纯白的花瓣漫天的情景。
这些梨树,是去年秋末,北堂烈固执下令,让所有花匠忙碌整整五
种下的。
西宫这两株还是别处剩下,才移植了过来。
这片疆土的主人,在自己的皇宫种满了夏国的国树,出于何种原因,院落里的人个两儿,均是不言而明。
无忧听她说着,不知如何作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难过。
从前在夏宫,夏无忧唯我独尊,除了讨父皇的欢喜,呆在自己的暖玉阁享乐,从不会关心其他姊妹的死活。
甚至有心远离她们。
因为她怕会变成她们,失去父皇给与的一切。
或许从来,她就是个自私的人…
连做自私的事,都要为自己找寻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饶是如此虚伪,待到昨夜北堂烈来到她的面前,放下了一切,向她表
心迹。
她给与的,只有沉默。
“飞情,起不对…我…”
“你不用道歉。”
站在矮小的梨树下,飞情转向无忧,脸容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成
“自私没有错,爱人个一也没有错。”
她的心思,竟都被小她几岁的妹妹看透?
翻涌间,二人头顶上忽然坠下一物,愣是将还在那情绪里的无忧吓得低低惊了一声!
飞情也感到异样,连忙问“怎么了?”
“是只…断线的风筝?”
无忧将落在脚边的纸鸢捡起,只看了一眼,便会心而笑“这风筝真特别,虽是蝴蝶的形状,上面却没有绘
,而全部用细毫写满了诗。”
“写得好吗?字迹如何?可是古人的诗词?”
“静思流年赋浅歌,踏绿光
君归来。
水花落情早逝,年华不返忘相思。扉窗遥望难复还,浅殇别离勿念卿。”
无忧随意将看到的一首念了出来,再道“字迹娟秀,应当是女子,至于这诗…”
“真伤感!”
一扫之前对话的
霾,飞情不屑道“这肯定是老宫女写的!”
别离勿念,多哀怨呐…
“可宫女若能有这样文采,也很厉害了。”
无忧不以为然,眸子又在上面搜寻了下,看到其中一首,住不忍扑哧笑来起了“飞情,你猜错了,这风筝肯定是位妃子的。”
说着,她将看到的那句诗娓娓念来“红粉三千入金殿,尘事从此不沾边。纷落后庭待皇恩,佳丽翘首盼玉
。我自独居倚宫墙,折线放筝任其飞。”
“这…”
飞情听完,哑了好儿会一,半响才感叹道“这位娘娘胆子也太大了!”
由这首诗看来,此女根本无心入宫,更不屑争宠,反而羡慕这只风筝!
加上之前那一首,她在宫外定有心爱的人。
所以她借由风筝,题诗抒情,排解心中寂寞和思念之情。
拿着风筝,无忧像是得到了至宝,看得兴致陡增。
飞情却因此担心“姐姐,还是把它扔了吧,这上面写的东西,若是被别人看到,追究下来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
到想没赤宫里,也有不待见北堂烈的女子,无忧好奇得很。
端详着上面的字句,她道“这只风筝的主人是不也只顾儿女私情,你听这首:宫闱孤灯空自忧,
晓秋冬
夏愁,泪洒河山铁蹄破,血雨飞溅望悲风。”
人在深宫,竟也忧心天下。
在这宫里能有如此才情,还是个妃子,无忧倒是想起人个一来。
“管它顾不顾儿女私情,快把它给我!”
飞情伸出手胡乱的想抓住风筝,作势要将它毁掉!
无忧一只手给她抓着,彼此保持距离,拿着风筝的手高高举起,就是不给。
这么好的东西,毁掉就太可惜了!
正打闹着,西宫的管事姑姑从院里来,冷冷咳嗽了两声,两人因此而停下。
“夏姑娘手里的风筝是花修仪的,明月宫的奴才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宫里上下都知道夏无忧对北堂烈来说不同寻常,对她态度有三种,或是回避,或是巴结,或是不冷不热。
西宫里的秦姑姑便是第三种。
今
无忧来时,飞情还小声同她说,这位姑姑总板着脸不会笑,索
她看不见了,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花修仪的宫婢就在外面,前来要风筝,那看来她还是担忧自己的小命的。
看看时辰,无忧别了飞情,出西宫顺便将风筝物归原主。
整理了心绪,回璞麟殿当值去。
谁也别想在深宫中自诩可怜人,因为可怜人的故事太多,随便讲出一段来,哪一个不是肝肠寸断。
花月容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才女,调教出来的侍婢都要比别宫的知书达理。
还风筝时,那叫做姚黄的女子,对无忧态度拿捏得极好,温声细语,叫人听了如沐春风。
有这样的奴才,主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各宫的妃嫔入得赤宫也有半年,唯独明月宫里的人没有惹出任何闲言碎语。
这大概,也和她根本不屑争宠有关吧。
一路想着,刚走到璞麟殿外,无忧就听到一阵训斥的厉声。
意不知又犯了什么错,埋头听骂,颤肩啜泣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张适悠站在她面前,拿出总管的威风,横着一张老脸,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那人儿,无忧映像特别深。
北堂烈说
意像她,所以因为这一点,将人调到璞麟殿做贴身的紫衣宫婢。
可是无忧暗自将她观察了许久,不但笨手笨脚频频出错,还总是爱哭,她和她哪里像了?
大抵张适悠骂了许久,也累了,刚直起
板来,就眼尖的瞥到向这里走来的小人儿。
那脸上的凶狠,霎时放晴,献媚笑着就
上前去“夏姑娘,回来了?西宫那边可还好?”
对上那张讨好的橘皮脸,无忧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昨夜北堂烈饮多了闷酒,到西苑小所去找她,张适悠在圣驾旁伺候,当然一清二楚。
他望着她就如在望保命符,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讨好。
“张公公,为何又在骂
意?”
没回答他的问题,反正他是不也真的关心。
张适悠更明白,无忧问的意思,就是要他别再骂了,于是对那还在泫然
泣的女子不耐的挥挥手,今
算是放过了她。
“皇上正在里面与尚书大人,还有礼部侍郎,商议‘三六文会’一事,烦请夏姑娘前去奉茶。”
说这话时,素莹已经托着御用的茶盏,送到无忧跟前。
只消夏姑娘在璞麟殿,奉茶之事,就不会由其他人去做。
昨
她拒绝了离开的机会,那么从今
开始,一切都是新的。
朝炎一年一度的‘三六文会’,乃是中土文人一大盛世。
起初由几位文人雅士约定每年,便于惊蛰那
,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
诗作赋,煮酒论天下。
后来规模越来越大,索
将
期定为三月初六。
文会不拘一格,对来者皆以礼相待,在重视人才的朝炎,更受到皇族的支持。
也由此,每年都会有许许多多有志之士前往参与。
若能在为期九
的文会上博得头魁,便有大学士亲自引荐面圣的珍贵机会,从此平步青云。
提起这文会,就不得不说一人,那便是之前无忧拾到的那只风筝的主人——花月容。
此女十二岁在文会上一鸣惊人,诗、词、曲,无一不
绝!
与数位当世智者畅谈天下大局,头脑之清晰,言说之叫人叹服。
饶是女儿身,却在文人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和盛名。
说起来,十二岁候时的,夏无忧还是个横冲直闯,成天惹是生非的任
公主,洛迦会叫她‘疯丫头’,可决计没有叫错!
行入璞麟殿时,负责筹办此次文会的大臣正在向北堂烈回禀进度。
小人儿才是走进,便听到大臣们提到了花修仪。
每届文会,但凡知晓花月容会出现,前往之人,更加趋之若鹜。
如今朝炎第一才女,已入宫为妃,不比当年,出宫赴会定是不可能了。
所以万事俱备,唯一的焦虑,便是花月容的影响。
默默来到圣驾前,无忧将热茶送上,末了正准备退下,就听到北堂烈似乎略有斟酌之后,说道“传朕旨意,今次文会,由花修仪出题,
颖者,与获头魁之人,一并入宫,与朕同饮美酒。”
两位起先面上还带着难
的大臣,闻言后笑逐颜开,一齐拱手弯
“皇上圣明!”
见这一幕,无忧暗暗若有所悟。
数月前点妃时,听到北堂烈点了花月容做修仪,无忧只当他也有帝王
情,后宫中花红柳绿,缤纷各异,不足为奇。
如今听到大臣对那女子如此重视,才方是明白北堂烈收她入宫的真正用意。
以前在夏宫候时的,父皇曾对她说过,自古文人便是百姓们的口。
天下兴衰,民间疾苦,唯文人用诗词歌赋
芳百世,所以在夏朝,这样的文会也是有的。
花月容在朝炎影响力之大,北堂烈岂能留她在外?
有了她,便能假手惊蛰文会,暗中控制言论。
一切的一切,只为稳固皇权。
于是那才情
绝的奇女子,便成为了这其中的牺牲品。
再忆起之前风筝上的那些诗句…我自独居倚宫墙,折线放筝任其飞。
看来这位花修仪,非常的不屑朝炎的天子啊…
想到此,无忧住不忍
出抹乖张的笑容,正
退下,北堂烈却不理会正在说话的大臣,忽的启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刘尚书与秦侍郎同是一愣,不解的看向皇上,发现他一双曜眸,只盯着奉茶的宫婢看。
那其中的柔
,真是前所未见。
无忧也微有僵滞,半瞬后反映过来他看到自己笑了,竟连大臣都不搭理,生兀的对她发问。
她在笑什么…
这个…好难说出来…
见她
出难
,北堂烈对跟前的朝臣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今
便到此吧。”
那二人齐齐愣了下,再互相望了眼,虽有些不解,却仍旧诺了一声,便告了退。
这下殿中再无他人,男子又问了一遍“你方才在笑什么?”
他好像许久没见到这傻子有心而发的笑了。
刚才那笑颜一瞥,在她脸容上停留了许久,那定是心思里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才会那样笑。
他甚感好奇,更想分享。
“没什么…”无忧
吐吐的张口,表情里更加艰难。
难道要告诉他,今
捡到花月容的风筝,上面写满了厌烦深宫,不屑圣恩的诗词…吗?
她越是
言又止,启齿困难,北堂烈就越是想知道。
僵持了半响,他又道“你既已愿意留下陪朕,为何连这都意愿不与朕说来?”
那话中语调里,颇有循循善
的意思。
无忧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无奈的嘟囔“我可没说连一个笑都要解释清楚…”
“可朕想知道。”他今
是和她倔强上了。
虽女子与花月容连面都不曾见过,可道知她,若将此事说出来的话,定会与人惹去麻烦,再说北堂烈…
这人到底也不会拿自己样么怎。
索
,她把心一横,干脆道“我没有跟洛迦王子走,原因有三:其一,皇上答应过我,若我不走,就不会向我皇兄发兵。其二,若我去了蚩尤,难保不生其他变数,还不如留下来。至于其三——”
她大大方方的那视线正对他“其三我不会说,难不成你还要对我严刑拷打么?”
瞧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北堂烈好气又好笑“为以你你不说朕就道知不?”
她舍不得他,却恼他对夏若洵和夏飞情的所作所为。
弑父之仇,亡国之恨,那些说多了都是过眼烟云,倘若朝炎没有灭夏,今
夏恐已踏平了朝炎。
抛尽千丝万缕,只有他和她,爱人个一是没有错的。
幸好,她留下来了。
“朕说过不会向你皇兄发兵,可若他先犯,朕必将其踏平。”
北堂烈伸出手去,抓起她的小手,眯起狭长的眸,端详间,放柔了语气,继而再道“其他的,你不愿说就不说了罢,只要…”
“是是是,我会听你话的!”把手收了回去,无忧没辙的回他。
饶是昨夜,她总算看到他心里那丝不安。
原来他也害怕失去。
原来不管世事变迁,她始终都是他的珍惜。
至于其他,夏无忧已不愿多想。
这
朝政之事颇为繁琐,才偷的片刻安宁,张适悠便来报,说宰相大人有要事求见。
无忧趁机逃脱,溜出了璞麟殿,堂而皇之的绕到碧莲清池去给自己放风。
此处平
来人就少,加上离璞麟殿极近,北堂烈那
子,太过飘忽不定,吓煞了那群胆小的人,反正这儿是越来越安宁了。
无事时,无忧就喜来偷闲。
外面春光明媚,枝桠泛绿,假山飞瀑,荷塘碧水,映着那耀眼的暖
,生机盎然。
女子正晒着太阳,忽而就听有人在唤她。
回首一盼,竟然是早先在西宫来要风筝的那个宫女。
“姚黄姐姐,你找我有何事?”无忧起身,
着人气
咻咻的向自己小跑来。
“夏姑娘,你在这里就好了!”姚黄好似找了她许久,见了她之后松了口气,道“我家娘娘想请你去明月宫一叙。”
也许是欣赏花月容的才情,还有入宫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不卑不亢,无忧对她别有一番好感。
再想只要苏璟晨一到,那国事没有两个时辰,定说不完,所以没多顾虑,就跟随姚黄往明月宫行去。
她们走的是稀僻的小路,刻意绕开路过的宫婢与侍卫。
为此姚黄向小人儿愧疚道,她家主子生
孤僻,加上今
因那风筝一事才与无忧结缘,所以为避人耳目,只能如此。
说起那风筝,姚黄又是一阵无奈“娘娘根本是有意将其线扯断,我追了老远,才将那风筝追回来!”
领着无忧在林荫小道间行着,她又回头望了身后的人一眼,感激的说道“多得姑娘你,若是这风筝今
被别人拾到,只怕娘娘要遭殃,我们明月宫的奴才们也难逃其责。”
回去说了缘由,花月容到底是通晓情理的人,便吩咐她来请无忧去,要对小人儿当面道谢。
这谢,却也要躲闪遮掩。
无忧心里琢磨,恐怕明月宫的主子也是个性情奇怪之人,且是自有文人都有的清高,大概不会很好相处。
可想当年她还在练字时,人家就已经出口成章了,她实在住不忍好奇心,想去见上一见。
走了儿会一,她却越发觉得周遭陌生,不
疑惑“姚黄姐姐,明月宫好像…”
“不是往这儿走对吗?”
蓦地,行在前面的人语调转而冰冷,她顿下步子,忽而诡谪一笑“这根本就不是去明月宫的路。”
再往前走,就要到南宫门了。
从那话语声中,无忧这才惊觉,莫不是眼前的人别有用心?
“你到底想做什么?”
移眸顾盼,此处实在荒寥得很,恐怕大声呼救,都不定有人能听见。
她之前太大意了,哪里会想到与自己素未谋面的朝炎第一才女,会想对她不利?
姚黄向无忧慢慢
近,脸上早已没有之前伪装的憨态“你若昨
跟那蚩尤王子离开岂不省事?你为何不走呢?非要
得我主子亲自动手,唉…”
她叹息“谁让你是皇上心中最在意的那个人。”
话语声落,无忧登时想跑,奈何身形方是稍有移动,那姚黄已快她一步——
素手一挥,白色的粉尘瞬间撒在她面上。
无忧才沾了少许,双眸浅合,整个人倒了下去,再无知觉。
她被完全
晕之后,这时旁侧的林间,才缓缓移出一道身影来。
那身影体态婀娜苗条,不失女子的美感,却在白昼之下,披着青色的斗篷,帽檐几乎将她的脸孔完全藏于阴暗之中,使得她浑身都透着一股阴暗之气。
且是在那其中,投出一道尖锐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昏阙在地上的人儿。
姚黄转身,向她单膝跪下,臣服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娘娘吩咐。”
“好,很好。”斗篷中传出婉转的话语声,甚是欢喜。
“你在这里看着她,天黑之后,由南门送出,城东西郊自会有人接应。”
机关算尽,终是得手。
北堂烈如何都不会想到,夏无忧最终的下场,不是在赤宫与他爱恨纠
至死方休,而是被放逐宫外,受尽欺凌,天下皆知。
最后,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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