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倾尽所有
见到若洵,无忧自是欢喜得不得了,可再一这到想儿是战场,虽与西逻的战事暂时暗停,但始终杀机四伏。
那些术士如何厉害,行事又诡秘丫。
饶是在朝炎高手如云的军营,北堂烈都拿他们法办没,就算故弄玄虚的成分多些,若他们真想对谁不利,也非是难事。
洛迦免不了被她数落埋怨。
人也认了,谁让那若洵小公主非要随军同往,说是…就当她在散心呢媲。
靠近东北蚩尤高原,这边气候比西逻舒缓许多。
入夜,星辰密布,寂空宁然。
小聚之后,今夜那姐妹二人一起安置。
无忧亲自为若洵擦拭身上,换了睡袍,将她抱到
上去,做完这些,她才回身去为自己清洗。
动作利索且有序。
经历了赤宫那段日子,身骄
贵的夏国公主早就不见。
对亡国之祸,这女子似乎比谁都接受得坦然。
没有人宠她了,她便靠自己去努力生存,纵然死能够一了百了,可总是,这世间上有太多无法割舍。
“无忧姐姐,你现在看上去与从前一点儿也不同了。”
躺在
上,若洵看了在帐营中忙活的夏无忧,许久之后说道。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女子简单的为自己梳洗过后,一面换着干净的衣裳,一面回身问她。
若洵想了想,说“在夏宫时,我未曾见过你几面,但是每次,你都会生气,然后立刻会有许多人哄你开心,直到你笑了,那些奴才们便也松口气了。”
曾经的夏国第十三公主,飞扬跋扈,刁钻任
,更似她的名字,无忧,亦无虑。
当一切都那么美好候时的,她的这些缺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早就不复当年。
来到
边,无忧先是坐下,伸手去拨开若洵耳鬓边的碎发,看她的眸光中尽是柔和。
安宁了会儿,她才歉疚的对她说“若洵,以前是我不好,太霸道了,父皇有多么那子女,我却得了多么那宠爱,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姐姐,父皇已经死了。”
平躺的
上的人儿倏的一笑,话语里说不出的轻快意味。
这让无忧蓦地微怔,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意思,看错了那神情,何以会是…如此的不屑和蔑视?
“我的意思是——”
没等她多想,若洵又再道“父皇已经不在了,说那些都是多余的,就算当年在夏宫他只宠爱你,那也是因为你能够讨父皇的欢喜,这些都是我们做不到的,怨不得别人。”
说罢,她对无忧莞尔,稚
的面颊无
无争,刚才那丝丝异样,令人无从寻起。
“夜深了,早些睡吧。”
打了个呵欠,若洵扯扯无忧的衣袍“可以将灯灭了吗?”
女子回神来,尴尬的对她笑笑“好。”
熄了烛火,帐内立刻黯然一片,眼眸适应了那样的幽暗之后,人心沉
,反而睡不着了。
入得蚩尤军营前,洛迦已经告诉无忧,她的皇妹夏若洵,
子越来越古怪。
即便有所掩饰,却还是会不经意间
出那喜怒不定的
晴。
方才提起她们逝去的父皇时,无忧才深有体会,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从前的夏无忧,只晓得顾及自己的享乐。
只要她拥有父皇的疼爱就好,到底有多少姊妹,她根本不在意。
更因为当年墨一而再的伤了她,对这些血缘之亲,打心底是想回避的。
直到遭遇亡国的灾祸,才明白亲情的重要,此时再来弥补,连她都觉得太晚了…
“姐姐,你睡不着吗?”
思绪中,身旁的小丫头忽然启声。
要如何形容呢?
不知是否以前太过疏离,而今相处,无忧得觉总她虽与自己亲近,却都是刻意的。
话音里那抹冰凉,挥之不去。
“你也睡不着吗?”努力摒弃那异样的感觉,无忧侧头看了她一眼。
若洵突然问“你可是在想那个人?”
“那个人?”她一时未有反映。
“北堂烈,你可是在想他?”
提起这名字,还有她的语气,与质问无异。
无忧心中明了,若洵是恨他的…
淡淡一笑,她平静的回答道“我没有再想他。”事实上,她想的都是问这问题的人。
“那你想他吗?”
追问,又是不同的含义,且是那语气,越发咄咄
人。
“若洵,我…”稍稍侧身,无忧将自己撑起少许,靠近她,略作酝酿,才开口道“是我害得你们受苦,道知我,也许无论今后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毕竟你的腿…”
她顿了下,不忍提起她的最痛处,便跃过了“但我向你保证,今后定一我会尽所能,保护你们的。”
“无忧姐姐。”
若洵干涩的唤她,音
中毫无感情。
她问“你要保护我和飞情,那么,你会杀了北堂烈吗?”
杀了北堂烈?!
无忧愣住,没等她回答,若洵接着道“你不会的对不对,因为你爱了这世上最不该爱的人,你舍不得。”
无澜音声的,却带着不容推翻的肯定。
她爱北堂烈,天下皆知!
就算给她千万个机会,那都下不了手。
“他让我们国破家亡,挖了飞情的双眼,更打断我的腿,姐姐,你若有心杀他,他早就死了。”若洵冷笑,脸容中泛出超出她年龄的漠然。
沉默…
无忧不想与她争辩什么。
倘若北堂烈死了,能改变什么吗?
杀了他,那样的想法,她不是没有过的,反而就在望着他走出火烧的宝宣殿,望到他手中父皇的头颅时,怨愤的杀心,就已深埋在她身体里。
杀了他!
那是她长久的,最深刻最痛恨的执念。
可是,杀了他,不复存在的夏宫,无法恢复如初,父皇更不能死而复生。
更难忽略的是,不知那爱是从何时开始,已深入她的骨髓。
为此,她无比的痛恨自己,一心想要移身赴死,用死来明志!
换来的是至亲的折磨。
终归,过往所有的不堪回首,任何人都难改变,仅能抓住的,是还能希翼的将来。
“为何你不说话?”
无忧的沉默,却没换来若洵将她放过。
她反而忽然激动起来,暗
中那张还未成
的脸容都拧在了一块儿,她伸手拽着无忧,追问“你说,你要如何保护我们?在杀父仇人的庇佑下保护吗?”
这样的保护,她不稀罕!
“若洵!”
无忧惊声,已然失态。
不能再听她说下去了,那些自己最意愿不面对,且是一旦想起少许,就要花无数个
夜夜来释怀的从前!
“我曾经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要他死!”
“可你爱他。”若洵不依不饶。
“是。”无忧并不否认,也没什么好否认了。
“我爱他,可他也是我的仇人,他对我好,却也百般伤害我,大火中尽毁的夏宫,惨死的父皇,还有被朝炎军队入侵的每一寸国土,我都不会忘记!我更想过,杀了他,然后自己再去死,可是——”
可是,这世间却没有让人重新来过的机会。
“如今天下初定,你可有想过明谦哥哥和他辛苦初建的新夏?”
接受北堂烈给她的爱,亦是有条件的!
他们之间情,早就不纯粹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在为明谦哥哥争取时间吗?”
“不。”无忧轻声笑起,坦白道“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打仗了。”
这天下,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疆土之大,统一了中土,那么碧渊海呢?还有碧渊海以外的国家呢?
若洵将信将疑的看她“你能保证北堂烈不会发兵南下吗?如果他真的有心安享太平,为何要对西逻发兵?只怕打完西逻,不是与蚩尤撕破脸皮,就是挥军向南吧!”
她‘呵’的哼了声,望着她的好姐姐“到那时候,我算什么?白白送给蚩尤大军祭旗的祭品么?可我是夏国人啊…还有至今仍被囚在赤宫的母后,倘若他真如你所说,那就应该送母后回苏灵,以表他的诚心。”
“若洵,你想得太简单了。”
几番争执,无忧也有些急了,在这人儿身上,她好像看到自己从前的影子。
毕竟若洵还小,经历了太多,心智怎会没有变化?
猜忌、防备,即便面对至亲的人,也不敢轻易相信。
更之余她这个从前只顾自己荣华富贵的姐姐?
“那你说给我听,到底有多复杂?”脸容中透着难以释怀的倔强,若洵追问。
无忧叹息了声,无可奈何,更多的却是纵容。
忽然就体会了那种在乎的感受。
她想让她安下心来,若将一切都告诉她,能够换来一夜安眠,那么,她愿意说。
用了半个时辰,无忧从北堂烈联合蚩尤,共同发兵西逻讲起。
而她为何会来到此地,华都中的西逻女王,假死的北堂振,统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若洵。
听罢之后,小丫头态度仍旧冰凉“照你这么说,北堂烈所有的罪过都可以归咎在他父皇身上了?”
谁都是那么的身不由己,那么她们算什么?
这些身不由己的人做出错误选择时候的牺牲品吗?
“我并没有要为他说话的意思,但这些是事实。”
或许真的太需要倾诉,而面前的人虽还年幼,却是自己的亲人。
无忧对她,是一点戒心也没有的。
转转眼珠,若洵仿佛在做着思绪,寻求答案一般的再问“那么此次的里应外合,能够杀了北堂振吗?”
“我道知不。”无忧诚然道“但我希望成功。”
“如此一来,北堂烈不再受控制,他就不会发兵攻打任何一个地方了?”
“我想…”
想起他对她许诺的那句话。
——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太平盛世——
无忧对若洵弯出柔笑“应该是的吧。”
扬起两道淡眉,若洵意味不明的轻哼“你对他倒是自信得很。”
脸上再显
出极其反感和另一种诡谪的色彩,她又道“不过就算是那样,北堂烈也做不了多久的皇帝了。”
做不了多久的…皇帝了?
那话让无忧心中颤动,被她深埋的害怕肆意起来。
“你的意思是…”
“晚了,睡吧。”侧过脸去,若洵没有给她深究的机会。
无忧凝着她慢慢恢复平静的睡颜,又想,或许她的意思,是在期待明谦哥哥收复夏国的疆土,灭了朝炎,以雪前
吧…
至深的仇恨,心和身的伤害,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释然原谅的呢?
夜好深,好静,人心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
次
清晨。
洛迦早早就在无忧休息的帐营外嚷嚷,要带她去游览草原的风光。
被扰了可贵清梦的人儿,实在没有办法,便了起身。
若洵借故自己这些日子在此地呆得太久,都得觉不周围景
稀奇了,加上她腿脚不便,也无人勉强她。
那方人离开约莫一个时辰,她唤人来服侍自己穿戴,接着屏退左右,再趁人不备时,溜去出了。
又到了那个每次与神秘人见面的隐秘地方。
这非他们约好的时辰,且又是白
,本不该来,可她已经按捺不住要将那天大的秘密告知。
昨夜,她可是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才从无忧的口中套出了那些话来。
军中一切照常,加上蚩尤的勇士素来豪放,没有人会关心前夏那断去腿双,
情怪癖的小公主往哪儿钻。
她左顾右盼,显得有些急躁。
眼看
头就要上升到头顶正中,她等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她心中对朝炎的一切腹诽诋毁时,身后一阵风轻轻扬起,接着来人便说道“你不该在这时候到这里来。”
“我查到了!”
若洵高兴得想要回头,到底掩不住孩子的心
。
奈何她才微微扭转了颈项,就被身后的人按住“你查到了什么?”
他们暗自接触了许多次,她却从未见过他的模样,这让若洵感到不快。
“别藏了,你能随时在军中出现,最好的法子就是混入其中,想来你平
定在暗中留心我的一举一动,否则你也不可能来得这样快。”
她蔑视的说,既然想得到她的帮助,又为何不肯以面目视她?
看出这小丫头的诡计,神秘人轻笑了声“今后总会会机有让你见我的。”
他再问“先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纵使心有不甘,若洵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她从无忧那里听来的全都告诉他。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连面貌都未见过的人,异常的相信。
“好吧,我你诉告,其实北堂烈早就已经——”
“哎呀呀,早先还遗憾没能去畅游高原风情,到想没留下来真的有收获。”
若洵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离她最近的那营帐顶端,忽而传来个声音。
神秘人与她同时看过去,就在那阳光破云时,见到一颗无比亮眼的光头。
除了他四神堂的玄武堂主,这天下间武功那么高的和尚,还能有谁?
“这般就更加证明,我们的忧儿已经不似当年了。”程鲛儿应声从左侧移出,而她夫君陆长空,则将右面的去路拦截了开。
听了他们的对话,若洵心上一拧,是无忧叫他们暗自监视自己的?
她何时
出了破绽?!
那么——
几乎是在她转身去看的同时,只得神秘人一个伪装成蚩尤勇士的背影。
他的武功也是极好的,眨眼功夫就远离这片狭窄,三个堂主风似的追了上去,势要将他生擒!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朝炎,距离国都赤城三十里外。
站在高耸的山巅,此地尽可将那座城池一览无遗。
阵阵强烈的风,将男子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浅眯星眸远眺,思绪沉得深而悠远。
纳西莎行上前来,与他比肩,也向那城望去,良久之后说道“别忘记了,等你父皇北堂振一死,我就要做你的皇后,而将来我们的皇儿,必是未来朝炎的国君。”
这一路上,披星戴月的赶来,相同的话,北堂烈都道知不听了多少次。
“等他死了再说吧。”他的回应,也不曾改变过。
纳西莎却充满自信“紫幻两
前已经入城准备,照我的估计,此刻你和北堂琰的母妃,还有你最信赖的宰相,已经服下解药,只等我们入城,里应外合,至于北堂振的奇功,就让我的术士去对付。”
听她说来,胜算还是很大的,否则北堂烈也不会孤注一掷。
况且,他已经时
无多。
说了多么那,纳西莎有没都得到他作为帝王的保证,心里总是觉得有欠妥帖。
这男人虽命短话少,可俊美的外表让人难以忽视,加之他高贵的身份,还有那颗冷静隐忍的头脑,没有女子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
即便他早就心有所属。
想到此,纳西莎又笑来起了,不知是在自嘲自己竟有了期待,还是有些羡慕那女子能得这一世独宠。
偏他的独宠,太沉重血腥,一旦深陷,此生都无法解
。
他为你倾尽所有,只因他早已毁了你的全部。
m.iSj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