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幽燕长风(中)
今天更新迟了,我就不多说了,各位朋友请看文吧!
《元宁实录amp;#822;顺宗卷》
崇明十二年九月二十,外政厅报,周扬重建飞骑军。
至略给予周扬的压力令周扬朝廷在一年多的争论之后终于达成一致——重建飞骑军!
赫连平归顺,元宁并未大肆宣扬,但是,也没有对此严加保密,周扬朝中的各派便以此为由,对飞骑军大肆攻讦、清洗,最后居然勒令其解散,飞骑军的建制被撤消。
飞骑军是周扬的精锐,犹如一把利剑的锋刃,周扬军队的实力因此骤降,虽然豪杰之士慨然效死,然而两军对阵从来就不比个人的勇略,元宁的军规条令中也有不许将领轻身冒险的明文。
这样一支精锐之师,谁都不愿对对手掌握,最后的结局也就不意外了。
重建飞骑军似乎意味着周扬开始有意重整山河了。
谢清一边呈报御览,一边发了急报给永宁王,自己拿着副本来找齐朗。
齐朗看完奏报,并没有太惊讶“承正表哥那边应该已知道了…随
,你说燕州知道吗?”
谢清对他的论调很不以为然,却也道“你认为燕州就是在等这个消息?”
“燕贵妃不惜早产也要把朝廷的决策拖下去,总是有所求的吧?”齐朗冷言。
皇后的产期在九月,云沐雪本该在此之后才分娩的。
“难不成燕州想通敌?”谢清说完便笑了,显然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会成为现实。
齐朗耸耸肩“那样倒好了,不是吗?”也不以为然,不过,他仍在认真地思考其它可能。
“异想天开了吧?”谢清好笑地评价“我怎么觉得承正表哥这个时候会快刀斩
麻?燕州不会会机有的!”
谁也不想对敌候时的还防着身后的自己人!夏承正这时候,必然会想办法尽快结束燕州的混乱状态,
下所有人的胡乱心思。
齐朗摇头“不一定!”抿
冷笑。
“承正表哥会这么想,但是,他身边的幕僚却不一定会这样想!”齐朗很肯定。
“那会如何?”谢清想不到。
齐朗笑了笑,手指划过那个素笺“若是我,我会让燕州世族戴罪立功,用周扬消耗燕州军!”
谢清讶然失
,半晌才模糊地道“那样会动摇军心…再说,若是燕州军真的投敌…”
“随
,燕州的特别不在其它,在于燕州上下对至略的忠诚!”齐朗轻叹“幽燕自古便出忠贞烈士,失了忠贞二字,燕州便自取灭亡!”内部的混乱永远是致命的。
“更何况,燕州没有选择,或者说,他们同样希望借此恢复所失去的威望!”齐朗淡淡地对谢清说道。
燕州特权从何处得来?
大正皇朝灭亡后,至略进入三十年的战
时期,其间周扬立国,周扬大军过胡兴岭,兵锋所指,无一城而坚守三
以上,直到燕山北麓,以古剧、风然为首的燕州铁骑与周扬的十万先锋军血战五
,信幽郡城安然无恙,此后的二十余年中,燕州军民独立抵抗着周扬的大军。
他们说“祖宗之地不可失!”
他们说“
月为信,这是我们明人的家园。”
他们说“我等不为至略之君,只为至略之民守土!”
三十年之
,多少英雄豪杰沉湎于争霸天下的梦想,唯有燕州,守着一州之地,对抗一个国家,燕州军旗上“至略”二字醒目得刺眼。
渊昊对臣下说“燕州不可攻!朕问心有愧!”
洪嘉三年、洪嘉七年、洪嘉八年,燕州接连遭遇大旱与台风等天灾,
渊昊倾力援手,未加任何条件,李善说“陛下亦为至略之民!”燕州始归。
钦治之难,七万幽燕铁骑硬是震慑住周扬二十万大军不敢轻动半分。世祖凭此才有资本令兆闽大军止步祁江。
这些是燕州的骄傲,但是,对元宁朝廷而言,这些并不是燕州可以无视朝廷政令的理由。
如果连朝廷军令都调不动幽燕铁骑,这支军队再精锐是不也可靠的利器!
“那么,陛下会如何?”谢清皱眉“顺水推舟?”
“如果那样…”齐朗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寒光“就不必我们多事了!”
谢清了然地点头。
玄颢接到谢清呈送的急报,几乎是立刻大发雷霆,御案上的东西被他愤怒地扫落,随后,他
了口气,沉声吩咐“宣三位议政大臣!宣兵部、户部尚书!”
“是!”曲微连忙应声,小跑着离开,没有两步,却听皇帝改了主意“不!只宣齐相与谢相!”
“是!”曲微半点都没犹豫,立刻停下脚步,清楚地答应,跟着就继续向殿外小跑。
皇帝找的两人都不在议政厅,宣召的内官问清情况,急急忙忙赶去齐府。
对于这个消息,紫苏反而没有多少反应,正在临帖的手连颤都没颤一下,只是回了一声“知道了!”
赵全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很恼火,几乎掀了书案。”
紫苏没作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淡淡地道“皇帝就败在对周扬的战事上,对周扬的消息自然要
感一些。”
没等赵全再开口,紫苏已经转头问叶原秋“长和宫那边样么怎?”
叶原秋敛首回答“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安好就好!”紫苏轻叹“让皇后宽心待产,宫中的事情哀家接下了!”
“是!”叶原秋低头答应。
“你问问皇后,云贵妃反省得如何了?”
叶原秋抬头“娘娘想撤了前旨?”
“先恢复她的供奉便好!”紫苏淡淡地道“云沐雪的运气不错。”
叶原秋
言又止,紫苏却笑了“你担心皇后
不下云沐雪?”
“奴婢担心,云家供惦记贤睿宫!”
紫苏无声地冷笑了一下“等燕州应付完飞骑军再说吧!”
元宁北方大旱,尚有腾河与祁江
域的收成可指望,周扬与古曼就那么幸运了。
成佑皇帝已经下令各部宰杀三成牲畜,开放斡通斯牧场,给各部的健壮幼崽轮牧,甚至还遣使向元宁求援;周扬的白河平原今年同样是旱情严重,上本基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在圣清皇朝时期,这种情况下,北方部族会恭顺地请求圣清天子予以帮助,并奉上圣清缺乏的良马与牛羊,因为圣清对边境实现坚壁清野,
易不断,财物自然不少,粮食却不多,元宁禀承了这一习惯,但是,燕州是例外,因为燕州从不上
元宁所谓的储平粮,另外,圣清的北方边境比元宁现在边境更靠北一些。
周扬的目标清晰得不需要太多的思考。
齐朗很直接地说明“周扬肯定就是冲着燕州的储粮去的!”元宁同意援助古曼的条件便是古曼不得与周扬
易。
玄颢同样担心古曼,但是,谢清给他宽了心“古曼与周扬不同,古曼人以放牧为主,食物也多是那些
类,周扬人却是以农耕为生,他们需要粮食。”
“陛下不必忧虑,永宁王殿下定会妥善处理的。”齐朗下了结论,见
玄颢仍然抿紧双
,一声不吭“若陛下还不放心,可令水师巡防。无论周扬此举的虚实如何,我自是以不变应之!”
玄颢点头,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沉默着想了儿会一,才开口“那现在对燕州…”
齐朗与谢清悄悄
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躬身执礼,齐朗出声询问“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朕…朕道知不…”
玄颢沉
了半晌,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朕也道知不该如对燕州才好!”“如果是这样,臣等请陛下依律而断!”齐朗沉声给出答复。
总算
玄颢没有昏头,知道朝廷不能退让。
施恩是一回事,让步是另一回事。
“现在?”
玄颢惊讶——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啊!
“只有现在!”齐朗说得肯定“朝廷绝对不能事情结束后再进行处置!”
玄颢看向谢清,谢清也点头“事后处置于朝廷无益!”那样总是会让联想到“卸磨杀驴”之类的典故。
“雷霆万钧之后,也该是雨
甘霖吧!”
玄颢轻语,齐朗与谢清却低下头,毕恭毕敬,仿若未闻。
“朕想加恩四皇子!”
玄颢见两人这般表现,只能咬着牙自己开口。
“陛下三思!”齐朗与谢清同时惊呼。“为何?”
玄颢有了恼意。
齐朗与谢清彼此看了一眼,便达成一致,齐朗缓缓言道“陛下之意是如何加恩呢?”
玄颢一愣。
“陛下
知礼法史籍,除非嫡皇子,我朝历来对皇子的封赐最早也在启蒙之后,而此举向来都会引来朝中的纷
!对皇子而言,稚年加恩亦非福泽,臣等请陛下三思!”齐朗很郑重地说明了理由,深深地拜礼。
玄颢语
,心中却因为惶恐而起了怒火。
“反正,朕就是不能对皇子加恩!”他冷言“只是不要嫡皇子,朕就不能多加恩宠!两位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齐朗与谢清同时皱眉,却不能不跪下“陛下息怒!”
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元宁皇朝从不否认庶出皇子的卓越才能,但是,对储位,嫡庶之分仍然是难以跨越的障碍,坐在皇位的人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是,必须是最正统的、最可服众的,从这一点来说,嫡皇子拥有更多的优势。
这一切让元宁的朝臣从不赞成皇帝过分地宠爱庶出的皇子,那样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野心,扰
朝政的同时,还可能毁掉一个可造之材。
元宁宗室宁可皇帝虚悬储位,也意愿不皇帝因为私心动摇礼法的根本。
玄颢有些
气“朕又不是立储,只是想让四皇子…”
“陛下,臣以为赐名之后,四皇子的恩宠已极,此时不可再加任何恩典!”齐朗坚持这一点。
此时多加一分恩黄,燕州便多三分可恃的资本,于战事无益,于朝廷更无益。
“陛下不若待战后锦上添花!”谢清提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玄颢知道此事已经无法得到两人的任何,便点头作罢。
永宁王的镇北大将军府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等外政厅的消息转来,夏承正已经对北疆边防做了布置,除了调兵遣将之外,他第一次行文燕州太守府,要求燕州将储粮转移至云、承、宁等州,只留下最必要的数量,并立刻分发至每户。
夏承正并不认为此时是开战的最佳时机,或者说,只是不要他自己选择的开战时机,便不是好时机,他希望让周扬知难而退。
赫连平与纳兰永同时否定了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飞骑军既然重建,必要立见成效。”
“周扬朝廷不可能用漫长的时间去等待所谓的时机。”
“殿下看看是谁提出重建飞骑军的?关系着朝中的
争,说不准还连着后位、储位!哪里由得将领作主?”
“您还真以为周扬要的是粮食啊?对一部分人来说,得到粮食最好,得不到亦无妨,定不说他们还能赚一笔!”
夏承正被这两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惊,随即便笑了。
“二位的意思,本王已经明白了。”夏承正笑着说,眼中却有了沉思之
“两位当知道,今年北疆大旱,虽然储备足够,但是,一旦开战,转运所耗依旧巨大,本王并非避战,只是尽可能让对方选择不战罢了!再说,便是开战,本王也未必照他们的想法打!”
赫连平在元宁军中的时间稍长一些,比纳兰永更明白元宁将领的想法,与周扬,或者说,与他所知道的任何国家都不同,元宁皇朝要求将领对开战的花费有一定的认识,对征用民力更有严格的规定,用提出这一要求的世祖皇帝的话来说“你们要军功,没问题!但是,如果你们的军功让国库连发军饷的钱都不剩了,那么,你们自己掂量,朕是该赏你们的功,还是杀你们的头!”
文官们对此大加歌颂,认为这是圣明天子才会有的决断,却不知当时元宁为了给付兆闽庞大的赔偿金额,国库真的是连军饷都发不出,世祖这番话约束了军中的所有将领,但是,背地里,夏祈年还说了一番话“朝廷没钱,你们自己看着办,不准扰民、掠民,只要不惹到两国开战,其它的一切,本王担下!军功计算,封爵、官位,本王替你们要,但是,赏赐与钱粮,反正现在,是一分有没都!”
那是几百年来,武官们第一次明白“内圣外王”还有这么一个解释!
也是这一番话,稳住了元宁几乎涣散殆尽的军心士气。
对于周边国家的抗议,元宁的外政官员心有戚戚地道“我们也想惩办那些逃兵,但是,朝廷现在连粮饷都发不出,不哗变已是万幸,我们至少还领着俸禄,哪有脸说话,便是提了,将军们手一伸——‘要杀,也要把欠饷付了!’您看!贵国有这抗议的工夫,倒不如直接剿匪算了!放心,我朝不会抗议的!”问题是,人家总不能到你至略的国土上剿匪吧?元宁咬死了人就在境外,至于实情,谁说得清?毕竟元宁的边境线实在是太漫长了。
夏承正自然知道这些,因此,他很快便有了决定——幽燕铁骑被要求轻装出击,化整为零,各自为战,目标是周扬的补给线。
如果是北疆的其它将领,接到这种近于放任自主的命令,多会欣喜若狂,对幽燕铁骑而言,这道命令就不是那么受
了。
此令一下,幽燕铁骑的统领风铭便被属下的抗议言论淹没了。
“我燕州军向来整军同攻同在,从未如此出战!”
“轻装出击是要我们放弃自己的优势,永宁王的用心…”
“如今家中是非不断,谁有心思出击?”
风铭被他们说得火起“你说的这些,我道知不吗?镇北大将军正式军令,你们抗命试试!”
“统领!我们担心,朝廷是在借机…”
“放肆!”风铭大怒“难道我燕州军不是朝廷的军队?你知道知不自己在么什说?”
“统领,其它不说,只说军心可用与否,您难道不清楚吗?”这一句话让风铭无言以对,的确,燕州军中的将领都挂念着家族的事情,哪有心情领兵出战。
大帐之内沉静良久,风铭转身拔出放在一旁的佩剑,一声低
伴着他沉重音声的“举剑!”
剑一起拔出,没有人犹豫。
“你们对它发过誓!”风铭没有多说,只是简单而平直地陈述事实。
勿违军令!从他们受剑成为燕州军的一员那天开始,军令便是他们永远不能违背的指引!
“我不管你们有多少顾虑,多少想法!军令一下!军队一动!你们便是燕州军!——燕州军出自燕州,却不是为燕州而战!永远如此!诸君谨记!”
“是!”烛光映着长剑,寒意直
心头。
夏承正听到幽燕铁骑“依令”的回报,良久无语。
“殿下…”幕僚想劝,却被他摆手阻止“你要说的本王都知道的,但是,事实便是事实,不会因为解释而改变!”
他纵然有心,却无力亦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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