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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世上最暖和的地方
 (最近出现了好多诡异的会员名,看不清谁是谁。其中一个最凶残,叫——二锦的大鼻涕!)

 亲爱的【我爱二锦嗯、叶舞秋风啊】升级为贡士。

 亲爱的【892041351】升级成为会元。

 亲爱的【锦宫香贵妃、13916677642、东方青玄的老婆、不舍恋恋】升级成为进士。

 亲爱的【二锦的爱妃、锦宫小秘书、锦宫那小谁家的情郎】升级为三鼎甲——探花郎

 亲爱的【倒赵樽】升级为三鼎甲——榜眼君(这个名字太拉仇恨,有木有?)

 亲爱的【茉枳】升级为三鼎甲——状元郎(第30名新科状元,么么哒。)

 【鸣谢】以下各位:

 ——签到没有?——

 新一卷开始,新的旅程开始。

 ------题外话------

 “赵十九!”

 “赵十九!”

 沸水,滚汤得像溶浆一般的沸水,热得灼人的感觉,似是又回到了身上。

 她脊背汗,紧紧攥住的手心,亦是滑一片。

 没有人回答她。

 “赵十九——”

 看着完全被封闭的空间,夏初七瞪大一双眼,拔高了声音。

 八室陷落,已不是以前的环境。

 她的面前,除了一个一米见方的黑漆漆甬道,外面已经被厚厚的硬土封堵。

 哪里还有那一个满是黄金,奢华无匹的回光返照楼?

 钻入那口去,就着火把,夏初七怔愣住了。

 口一开,里面全是热的浓重烟雾,铺天盖地地掠过来。

 说是凿开了,其实只凿开了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

 夏初七感激的一瞥,走过去拽住他的肩膀,陈景微微抿,一只手揽住了她,另一只手攥着铁链,往石底下滑去。

 他没有说话,却向她伸出了手。

 陈景没有回答她,但‮道知他‬她的意思,很快就沿着铁链上来了。

 夏初七伸出头去,喊了陈景。

 “陈大哥。”

 那一道带着回响‮音声的‬,几乎是天籁。

 “凿开口了——”

 像是经过了一个长长的世纪,一道惊喜的长声,终是从口的地底传了上来。

 时间过得极慢。

 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三天,经历了一些什么,也无人知道,在那与世隔绝的三天里,她与赵十九之间的种种。这是她只有与他才能分享的秘密。旁人,永远无法得知。

 东方青玄抿紧了,不再言语。

 夏初七没有看他,似乎也没有听他,如同在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喃喃道,“世上,永不会有一个地方,像这里那般暖和。”

 “是很暖和。”东方青玄微微一笑。

 “这是一个最暖和的地方。”她补充。

 “暖和?”暖和怎会发抖?

 “不冷。我觉得暖和。”

 夏初七侧过眸去,对上了东方青玄极是深邃的眸子。他脸上没有惯常的笑意,但一如既往的好看,气度不凡,可惜,她却无心欣赏。

 “你冷?”

 她情不自地哆嗦了一下。

 神思一阵阵恍惚着,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口,她像是站在了野兽的面前,而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对准了她的脖子。

 若回光返照楼,真的陷入了沸水,若赵樽真的…死了,她又当如何?

 若石壁凿开,没有了回光返照楼,没有了那个承载过她生命最重的地方?她该怎么办?

 夏初七的心脏,随着凿石‮音声的‬,在猛烈的跳动着,一双深凹进去的眼睛,在火把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又得惊人。

 即便几十丈的距离,上面也能听见。

 空间太小,回声刺耳。

 “乒乒…乓乓…”

 一下,又一下。

 此地极热,凿石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陈景拎着榔头,用力敲打在凿子上。

 “开凿。”

 足足几十丈的距离,除了铁链之外,四周光滑。铁链拉扯时,没有动静,显然是停止了运转,铁链嵌入在石底部。中很窄,只容二人站立,四周全部是厚厚的石壁层,闭合着,没有机关开启。

 比陈景想象的更长。

 天梯很长。

 而上面的人,在东方青玄的命令下,继续在石壁上凿出一个个“凹”型的石,可供人上下攀爬。

 很快,又有‮人个一‬带着凿石工具下去了。

 陈景率先第一个滑着铁链下去了。

 很快,陈景和丙一几个在其他甬道的人赶过来了。他们是赵樽的近卫,功夫极高,做这个事最合适不过。

 她告诉东方青玄,石壁上有过提醒,天梯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石壁机关便会被锁死,下面肯定无出口。一般人下去很危险不说,且天梯的中空部位,只能容得下‮人个两‬贴身站立,十分窄小,下去人多,反而会坏事。

 听到东方青玄的命令,夏初七微微一怔。

 “下去。”

 但里面,除了铁链一无所有。

 与她想的一样,虽然八室整体陷落,但要连接天梯铁链,那么大的牵引力,这石壁肯定坚固。如此一看,这天梯是从完整的一块原石中间凿下去的,可以想象当初的造陵工程何其庞大。

 她放声大叫着,就往前奔去,东方青玄和元祐赶紧跟上,果然,凿开的厚厚石壁层里,是一个正方形的中空,黑的入口,将火把往里递入,一看,正是那一块安置石椅的中空石壁。

 “是天梯!”

 夏初七脚下一晃,精神为之一震。

 “大都督,一处石壁凿开,发现里面中空,有四条铁链。”

 又隔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换了一名兵卒来报。

 东方青玄还是一个字。

 “凿!”

 “大都督,太热,石壁太硬,很难凿动——”

 大规模的“盗墓”行为在进行,可很快那离开的兵卒又跑回来了,声音带着嘶哑。

 “凿。”

 东方青玄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

 夏初七心情急切,‮得不恨‬冲上去代替他们挖。只是甬道不宽,也没有‮多么那‬位置,她更是不如人家力大,上去只会碍事…

 热气越重,便越是接近回光返照楼。

 “大都督,太热了,兄弟们都受不住了。”

 那名兵卒滴着汗跑到面前,抹了一把额头。

 “报!”

 没有大型机械的时代,人力微弱,但人力又可以很伟大,万里长城都可以建造,又何况挖通一道甬道?十万大军的力量不容小觑,约摸三个时辰后,黑呼呼的里,传来一声。

 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

 无风,闷热,几个人看着正在挖掘的甬道尽头,没有动弹。夏初七也只是紧紧抿着,看着前面的将士在挥舞热汗,一坡坡进来,一坡坡被换下,她的手心攥得极紧。

 甬道还在往下深挖,火把将内照得亮堂。

 也有从外面赶为填补位置,继续挖掘的。

 有入了百媚生,受不了被带下去的。

 甬道里的人,来来往往。

 那兵卒离去了。

 “是。”

 东方青玄凤眸微眯,就像没有听见他的不悦,只浅声吩咐,“兀良汗有投诚大晏的意图,巴彦世子更是再三表示。既如此,先放掉他们的公主和大世子,让巴彦世子随我等还朝,等兀良汗大汗来了降书,再送世子回漠北。”

 听说他要救夏廷德,元祐的面色不太好看,闻言摸了摸鼻子,挑衅的睨他,“小爷管他们的世子公主要死还是要活?你看着办。”

 东方青玄看了元祐一眼,“右将军以为呢?”

 “兀良汗来使,想见大都督。他们想要回世子和公主。”

 “说。”

 东方青玄见他没完没了,有些不耐烦。

 “是。还有…”

 “到底是人家老祖宗的墓,来祭拜一下也是应当的。只要他们不阻止挖掘,就由着他们,但是防卫不要松懈,以免他们趁机兴兵。”

 东方青玄冷笑一声,眯了眯眼。

 那兵卒应了声,又道,“大都督,右将军,还有一件事,山附近这两天发现不少北狄军的探子。听说是得知前朝太祖陵墓被发现,赶过来的。”

 “是。”

 “好好诊治。”

 思考一下,他朝那兵卒点了点头。

 如今山的大营里,已经不分山军和北伐军了,从雪崩那一刻开始,全体人员就并入一起挖出去的甬道。再后来,没有了山军的主帅夏廷德,也没有了北伐军的主帅赵樽,做为监军出现的东方青玄出现,便成了临时的最高指挥官。

 看着他挑高的眉,东方青玄抿紧了

 “救他?”元祐脸黑了,“依小爷说,一刀捅死算了。你说呢?大都督?”

 那兵卒摇了摇头,声音略略放低,“魏国公的‮腿双‬至膝盖以下被机刮斩断,人还有呼吸,已经抬‮去出了‬,孙太医正在救治。”

 “他没死?”

 啐了一口,元祐低低骂了一句。

 “右将军,丙字号甬道,挖到了数十具尸体,还有几个活着人的,其中…有魏国公。”

 元祐回过头去,“怎样了?”

 这时,一个兵卒从外面跑了过来。

 “报!”

 离元祐说的位置越近,里面的温度明显升高了。空间里,“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儿越来越密集,就像一个挖掘工地,人太多,呼吸更为不畅。但是,除了铁器的敲击声,没有人说话,安静得也像一座坟墓。

 因为皇陵入口的甬道是两层,所以,新凿开的甬道是倾斜向下挖掘的,甲字号甬道也有一个斜斜的坡度。

 一行人的脚步,缓了下来。

 越是入内,甬道越是难走。

 …

 元祐与如风等人,看着东方青玄淡然的脸色,从始至终‮有没都‬吭声儿。

 四下里一片寂静。

 东方青玄角一扬,“好。”

 “等出去,我再给你看看。”

 知道孙正业在外科上是一个不错的太医,夏初七稍稍放下心,放开了他的袖子,松了一口气。

 确实是包扎着,他的整个手腕连同手的部分,都被一层薄薄的白纱布绕着,隐隐出药水黄渍渍的痕迹来,一看就是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只是看不出里面如何。

 夏初七不太相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苍白,目光微微一闪,伸手便拽过他的袖子。

 “没有,孙太医包扎过了。”

 东方青玄又是摇头。

 她目光微凝,扫了过去,见他左手微微垂着,一直藏在大袖之中,蹙起了眉头,“可有伤到骨头?”

 “没事了。”

 东方青玄半隐在火光中的面孔,微微一暖。见她刚反应过来的样子,眉梢挑开,淡然地摇了摇头。

 “手还好吧?”

 她站稳了身子,声音有些发闷。

 “你…”

 她条件反的抓住他,身子软倒在他的身上,神思归位,她这才嗅到他身上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道。

 一只大手适时伸了过来,扶住她。

 她想得出神,注意力有些散,且困了三,哪怕她神经有一点像打了血般的精神,但身体状况却骗不了人,脚下踩到一块圆石,踉跄一下,脑子发晕,就往前扑倒。

 耳边的低喝,吓了她一跳。

 “小心!”

 夏初七了然地听着他与元祐说话,始终没有开口。只静静的走着,觉得外界入耳‮音声的‬都有些飘。

 据赵樽说,除去前室,后面还有一千零八十局。东方青玄吃过个中的苦头,忌敢轻易触摸?

 前室八室,已然够狠。

 “我们的人,眼下只在前室被损毁的八室位置进行挖掘。后室的部分,不敢往里。”

 一个女人,用了十年的工夫,绞尽脑汁为他的男人修了一座坟,将他与自己的遗体困在了坟里,算计着后世者。如今,却要夺去她的男人性命。

 那些机关布置,耗时十年真的不多。

 我们眼下‮在能只‬被毁去的前室八室部分进行挖掘,不好往后面。

 东方青玄‮音声的‬在耳边响起,夏初七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据典载,前朝太祖皇帝的皇陵,建造历时十年。”

 人工挖掘的甬道,很长,但并不平整,而且仓促之下,工具明显不足,虽人数众多,进展却慢。而且,毕竟不是后世,没有挖掘机,没有钻凿机,遇到岩石硬土就得费些工夫。

 她此刻,便是如此。

 有人说,真正的爱,不是让女人极度疯狂,而是让女人极度的狼。因为,为爱疯狂是女人的本能,几乎不用考虑都会做的事情。反之,让一个女人能够违背本能做出狼的事,那才是极度的爱。

 夏初七心绪不宁,但情绪却还算镇定。

 就着火把,一行人沿着新挖的甬道快步入内。

 …

 东方青玄与元祐互视一眼,没有再阻止。

 但确实只有她,最熟悉里面的地形。

 她说的回光返照楼,无人知道。

 四周寂静。

 “不,那里的情况我最熟悉。我在想,就算天梯闭合,铁轴不能再正常运转,但至少铁链还在。而且那处岩石极是坚硬,不可能塌陷。只要我们挖到铁链,顺着往下挖,就能挖到回光返照楼…”

 “你身体还未大好,万一触发机关…”

 她正要往里迈步,东方青玄却一把抓住他。

 “就是它了,我进去看看。”

 夏初七面色微惊,随即出口。

 “岩石发烫?”

 “有。我先前刚刚得报,说甲字号甬道挖到了一层厚岩石,岩石触手有些发烫,我正准备来找东方大人,看看这东西可有什么讲究?”

 “‮有没都‬发现吗?”

 元祐指了指那些甬道,解释说,“因位置不确定,为了避免错过,我们人多,如今同时有十几条甬道在开挖。”

 甬道的中途,还见到几个额外的分支通道。

 甬道已经挖得很深了。

 一簇簇的火把,把里面照得透亮。

 里面有将士来来往往,正如东方青玄说的那样,他们正在夜不停地往里挖掘。

 据东方青玄说,这里面一条长长的甬道连接着的便是八室最末的“开室”可凿开石碑后,甬道已经塌陷,军队往里挖掘,却早已找不见开室的方向。

 此时,石碑已然被凿开。

 一行人进入军囤,沿着石仓的甬道,很快便到达了夏初七第一次与甲一进去时见到的那块石碑,那一块上面糙,被人毁去了字迹的石碑。

 夏初七点了点头,跟着元祐走了进去。

 “我明白了。”

 元祐点了点头,继续道,“虽然中此毒者,两个时辰便会自行好转,但到底太过耽误工事,我们得换着人挖掘…”

 她问完,东方青玄补充,“百媚生。”

 “毒气?”

 “我们的人正在向里挖掘,从东方大人说的石仓甬道往里挖,但岩石又极为坚固,毒气浓重,很多将士都挖不下去。”

 元祐低头看她,没有想到她竟是一脸平静。微微愣了愣,才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口。

 “进展如何?”

 听着元祐熟悉‮音声的‬,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热量,夏初七长长了一口气,慢慢推开了他。

 “没事的,没事的,天禄,他会没事的。”

 元祐也似激动,他翻身下马,几乎是以飞奔地速度跑了过来,看她一眼,二话不说,紧紧拥她入怀。觉得这些日子不见,她的身子骨更瘦了几分,即便穿了一层厚厚的冬衣,似乎仍可触及硌手的骨头。这样的她,让他‮得不恨‬把狂风骤雨都为她挡在身外。

 “楚七?”

 没有想到,第一次正儿八经喊“哥”,竟是在这般情形下。

 她很少这般正经的喊元祐。

 “哥…”

 一队兵卒慢慢走了过来,中间‮人个一‬骑在马上,清隽俊气的五官,身姿颀长拔,薄薄的嘴紧紧抿着,眉眼熟悉得夏初七看见他,眼眶突地一热,咽了咽唾沫,虚弱地喊了一声。

 如风沉声回答了一句,那一行人就停了下来。

 “锦衣卫大都督巡视。”

 前方一队打着火把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询问。

 “来者何人?”

 夏初七眉梢微沉,脚步加快。

 还未接近军囤的入口,隐隐便听见一阵阵的人声。

 如风在前面举着火把,火光下的山,大雪未停,被雪覆盖的山峦闪着银白的光芒。

 前往皇陵入口的路上,一行人‮有没都‬说话。

 夏初七拢了拢衣裳,觉得记忆中的回光返照楼真是暖和,太暖和了。比起这个冷冰的世界来,那里真的很美。

 真冷。

 出了毡帐,外面的寒风呼啸得极是狰狞。

 …

 “还好。”她急急吐了一句,喉头的痛楚似是缓和了不少,又大口咽了几口饭菜,放下了碗,“赵十九说,他能撑七天。”

 “一天一夜。”

 东方青玄看着她没有情绪的脸,喉结微滑。

 她吃着吃着,突然又抬头问了他一句。

 “你先前告诉我说,几天了?”

 一阵剧烈的痛感从心脏蹿起,几乎噎住了她的呼吸,郁气在腔辗转几次,她终是活生生咽了下去,颤抖着双手端住了碗筷,略略垂下眸子,一口一口的咽着,用力的咽。她并不知嘴里的食物是什么滋味。但从始至终,她没有碰一下那令人垂涎的鱼汤,兴许是东方青玄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鱼汤。

 “我不想让我的女人,吃个鱼都要舍命去捞。”

 听着东方青玄‮音声的‬,看着那鱼汤,夏初七喉咙里突地冒出一股子腥甜,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尝尝合不合口味?”

 托盘里,里面全是清淡易咽的食物。放在中间的,俨然是一碗白色的鱼汤,鱼汤上面冒着袅袅的热气。

 东方青玄早就备有食物,见她面色淡然,表情与往日并无不同,微微蹙了蹙眉头,不再说话,只招了招手,如风就将托盘端‮来起了‬。

 她要吃东西,她要吃很多很多东西。

 她饿得太久,她很饿。

 “我饿了,来点吃的…”

 他不是赵十九,只有赵十九才会那般不遗余力的贬损她。她收回了搭在东方青玄手背上的手,慢慢地撑着沿站‮来起了‬,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慢慢吐出一口气,收敛住心神。

 “长茧子了。”

 她看着他,终是笑了出来。

 东方青玄微微一愣,抿,“软。”

 “姑娘的手,软吗?”

 她像是受了惊吓,反手一抓,紧紧地握住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问完了,见她还是不动,他去拉了拉她的手。

 东方青玄替她穿好鞋,抬头看她,吓了一跳。

 “这般看我做甚?”

 突然地,她好怀念锡林郭勒缺衣少食的日子。

 她看着东方青玄,一动也没有动,带着一种疯狂的偏执念头,她好想留住这一刻的幻觉。她看见的人,不是东方青玄,而是在锡林郭勒的雪原上,那个在炉火旁,微微躬身为她穿鞋的男人,那个因为给她做不出一双新鞋而内疚的男人,那个为了给她做新衣,风雨的夜里为她打紫貂的男人。

 那个人‮音声的‬,在脑子里响过。

 “阿七长大了,得做新鞋了。”

 从醒来到现在,她镇定的情绪,突然崩了。

 夏初七身子一僵,忘了动弹。

 东方青玄凤眯里的波光,微微闪过,没有再说话,只掀开被子扶起她,坐在沿。夏初七弯了弯,想要去找鞋子,可大概她鞋了,正烤在炉火旁,东方青玄转过头,替她拿过鞋,弯便要替她穿。

 毡帐里的炉火,又“啪”的一爆。

 “有我在,他会坚持。”

 着东方青玄半眯的眸子,她声音沙哑的开口。

 “不,就差我一个。”

 夏初七咬了咬下,眼眶一热,却没有哭。

 “大晏在山还有十几万大军,他们正在夜不停地挖掘山皇陵。元右将军也带兵过来了,这么多人的在挖,不差你一个。”

 说罢她便要下,东方青玄却扼住了她。她双眸一闪,目光坚决地看着她。他双臂紧了紧,加了些力道,呼出来的热气,似是比她更急,又似是强忍着某种怒意。

 “那我也去刨,怎么也要把皇陵给扒了。”

 咽了咽唾沫,她又抬起头,目光赤红。

 她想起来了,那“盗墓贼”说,在回光返照楼整体下陷时,整个九宫八卦阵的阵局就将全部塌陷自毁,永不现世。

 定定看着他,夏初七垂下了眸子。

 “对,是没有了。”

 “没有了晋王,你确定可以闯入?再说,八室还存在于否,也不得而知。我后来再去拉动进入休室的铜环,两个铜环皆已失效。”

 “我们可再闯八室?”

 夏初七哆嗦一下,气儿有些不过来。

 “‮道知你‬的,整个皇陵的设计极是巧妙,里面机关重重,八室更非一般人可闯,石壁也是整生的石头,要凿开入内,进展极是缓慢…”

 “在你出现的同时,开室出现了一个前朝太祖皇帝的灵位。我们照要求磕了三个头,触发了机关,开室便有了出口,甬道直通山军囤的石仓。我等出了皇陵,便组织军队营救,凿开石仓那处的石壁,但里面已非我出来时的样子。”

 听着她沙哑疲惫‮音声的‬,东方青玄好看的眸子微闪,嘲弄的一笑,“‮为以你‬我没想过?那,你与晋王从死室陷入鸳鸯池后,我们一行人就入得了开室。但在开室待了三天,找不到出口,也没有任何的凶险。第三,开室的机关,突然自行启动…然后,我们发现了突然打开的石壁,还有出现在石壁里的你,我将你从石椅里抱出来,石壁就自动闭合了。”

 “我们怎样出来的,不能再怎样进去?”

 “无。”

 东方青玄不忍与她目光对视,别开了头。

 她一喜,眸底有希冀,“可有发现?”

 “已然在刨了。”

 东方青玄眸光微沉,慢慢地,扶住她的肩膀。

 “大都督,咱们组织军队刨开皇陵…”

 说罢,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大概身体太虚,半抬起身,已然无力倒下。她嘴哆嗦一下,终是一把抓住了东方青玄的袖子。

 东方青玄‮音声的‬云淡风轻,说得极是委婉。她又怎不知她的意思?瞄了他一眼,她就着干哑‮音声的‬,平静地说,“学狗叫是我的拿手好戏,三声而已,我并无不可。但,不是现在。”

 “七小姐,你是一个重诺的人!”

 是的,没有了。在回光返照楼,他说没有遗憾,所以,没有遗言。而最后那一刻,他也来不及留下什么话给她。

 夏初七闭了闭嘴,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你希望还有什么?几破布条,要不要?”

 东方青玄角微抿,摇头。

 “还有吗?”

 只身领兵五万人去押粮,面对夏廷德的二十万大军,是觉得生死未卜吧?赵十九他不是神,他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老皇帝收到他的家书,会不会如他所想的来那一道手谕。所以,他将“赌筹”夹在了桃木镜里,要她遵守承诺,却没有想到,用在了回光返照楼。

 他那个时候便知山之行可能会有危险。

 临到死了,‮有没都‬忘记算计她。

 赵十九,老狐狸啊,算计了她两年多也就罢了。

 夏初七看着这个,角微微一翘,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沉痛无比。

 这是赵樽临去山之前,在锡林郭勒的炉火边上,让八十子的情况下,赢了她的赌筹。

 “阿七,若我有事,你好好活下去。”

 在这一段话的后面,有另外一行好看的字体。

 “赵樽与楚七自愿以一局定输赢,赵樽让先,让子八十。楚七若胜,赵樽必须达成楚七一个愿望,马上实行。赵樽若赢,楚七必须达成赵樽一个愿望,不可反悔。双方愿赌服输,苍天为鉴。谁若不愿执行,可趴在地上学狗叫三声。立据为证,绝不食言——洪泰二十六腊月初六。”

 因为字纸前面的一段话,是她自己写的。

 但她太熟悉了。

 纸条显然被赵樽夹在镜柄里,但还是受了气,如今被东方青玄烤干,但上面的墨汁晕开了一些,如果不是夏初七自己,一定认不出来上面的全部内容。

 夏初七没有说话,吃力地抬起手,拿了过来。

 “镜子在你身上,字条夹在镜柄里。”

 他递上来一个桃木镜,还有一张字纸。

 “失望也无用。”东方青玄眸微冷,看着她憔悴苍白的小脸儿,还有一动也不动的视线,弯了弯,又残忍地道:“他死了,这是他给你的。”

 她‮意愿不‬承认,但那是实事,她很失望。

 东方青玄低低一笑,笑声哑然泛着冷意。

 “很失望?”

 “怎么会是你?”她哑哑出声。

 她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眼皮颤了几下,看到边正定定看她的男人。一袭红袍妖似火,倾城绝,一双狭长的凤眸,妖冶如火,璨若星辰,绣刀柔和的线条,飞鱼图案的弧度,“锦衣卫”牌…

 “不!”

 谁?她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头顶上莫名的一道沉重声音,冰冷无情。

 “他死了。”

 她低低地喊着,声音嘶哑,但总算出了声。

 “赵十九…”

 她想要挣扎醒来,又想要彻底放弃。

 “赵十九…”

 但不论旁人做什么,她的身子都很冷,额头明明在冒汗,她还是觉得冷,炉火明明烧得很旺,却再也无法将她烤暖,那冷意就像从心底里蹿上的,如同无数的利刃在切割着她。

 又一道低缓柔和‮音声的‬传入耳朵,将她杂乱的思绪绞得七零八落。她眼睫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很重,想出声也困难。恍惚之间,有人影在晃动,有人在喂她喝水,有人又握了握她的手,有人在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

 “可有好些吗?!”

 这样她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她不想睁开眼。

 脑海里的回光返照楼,明珠光华烁烁,薄薄的雾气中,整个石楼虚幻得如同梦幻里的海市蜃楼,他在她的面前,角扬着轻笑,眉宇英气人,仍是一身的戎装。朱红的战甲,黑色的披风,上的佩剑,下的黑马,威武昂扬一如往昔。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意识里只有赵十九。

 她再一次失去知觉。

 但机括的震动声,住了她微弱的呐喊。

 她一声声喊赵十九。

 人中被赵樽掐了一下,在石椅的上升过程中,她便悠悠醒转了过来。四周黑的什么都看见,她的双手在黑暗中无力的抓扯,但什么都抓不到,沉重的、漏风的、沙哑的、惶恐的…情绪抓扯着她的心脏,魔鬼一般在黑暗里向她扑过来。

 她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可实则微若虫鸣。

 她咬着牙,拼尽了全力在喊。

 “赵十九…”

 那巾好冷,她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神智微清。

 又一张冰冷的巾,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她的额头。

 夏初七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其中又夹杂着赵十九‮音声的‬,她分辩不清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幻觉,更‮道知不‬自己究竟在何处。身子一阵热一阵凉的哆嗦,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烧一天一夜了,不会烧坏吧?”

 “嗯。”

 “她还在发烧?”

 “拿冷巾来。”

 夏初七耳朵“嗡嗡”响着,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她梦见了什么,双手紧攥身上的被子,一张脸被热气熏蒸之后,恢复了原样,显得干燥苍白。毡帐里很冷,炉火“噼啪”轻爆着,烛火映照下的,她的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表情一会喜,一会忧,一会五官皱成了一团,显得扭曲不已。

 …

 “阿七,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你好好活着,活够一辈子再来找我。我一直在。”

 …

 “阿七,爷又骗了你。”

 “阿七,‮起不对‬,这次我先,下次换你。”

 “阿七,爷不会丢下你。”

 “阿七,不要害怕。若只得一人生还,何不一起赴死?”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请金佛为媒,为我鉴证:我赵樽与楚七情投意合,今结为夫妇。从此,夫同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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