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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彼之爱恨,此之砒霜
 何梦锦的话犹如千年寒冰,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沈洛的面色就难看一分,直到最后那个“好”字的尾音,他整个人就如同皑皑雪山上从亘古洪荒时候冰冻而成的冰雕一般,再无半分生气。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夜已深沉,虽然门窗被紧闭,但冬日的寒风仍旧肆意呼啸着,不停的拍打着窗台。

 即便是屋内升着火炉,仍让人察觉到了那刺骨的寒冷。

 见沈洛这番神情,何梦锦亦不打算多言,她抬手一拂,冷冷道:“夜已深,沈相大人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同我斗个你死我活,还是趁着宫门没关之前找个借口出去?”

 这句话才总算唤醒了沈洛的神识,他抬头,目光凌厉的看向何梦锦“你胡说!你怎么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了几分青紫,有些愤怒,有些气急败坏,整个人也不管不顾的直扑向何梦锦。

 “她是死了,”看着沈洛几乎失去理智的朝自己扑过来,抬手就要再来抓自己这张脸,他奔过来的身形步伐毫无章法,何梦锦完全没有压力的一转,就避了开来“死在你的剑下。”

 沈洛一手抓空,听到何梦锦后半句话,整个人又再一次怔住。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清楚,我是为何而来。”何梦锦转身,看着沈洛摇摇坠的背影“当然,你可以选择现在杀我,或者揭发我,让皇上知道我冒牌的平公主,然后毫不费力的杀了我也是可以的。”

 她走近了几步,放低了两分声音道:“‮你要只‬能确定在我出事之后,你转移到别院藏起来的离儿会安然无恙?”

 自在密室发现了离儿,何梦锦就派了茗记的探子混进沈府,专门监视离儿的一举一动。她的目的当然不是想要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只不过是为了一朝一对上沈洛能给自己留条退路。

 若沈洛真对自己动手,她也未必会真拿那个孩子作为惩戒。

 冤有头债有主,何家的欠债,在沈洛,李泽昭,刘家。她不会因此而迁怒到其他人的身上,这一点,是她与沈洛的最大的不同。

 他对她的复仇,是牵扯上了整个何家作为陪葬。这也是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知道了他的初衷之后。何梦锦最不能原谅他的地方。

 ******

 沈洛慢慢的转过身子,‮道知不‬是不是何梦锦的错觉,看他的神情,似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按着口,一字一句,很清晰的道:“那铸成的错已经让我自食其果了。如果…你是她,会不会…原谅我…”

 虽然知道此时再说原谅已经什么都无法挽回,虽然知道他与她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死结,但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神,嘲弄的神色,沈洛就觉得他的世界,再无半分色彩,所有的光明在得知那一真相时候被打破,自那女子死后。他一直告诫自己,那么狠毒的女人就该被凌迟。但稍有闲暇,脑子里就会出现那女子的身影,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他一直自欺欺人的以为是对她恨意刻骨才会那般念念不忘,他每想起一次,对她的恨意便加深一分。

 直到有人残忍的将真相摊开来,在多处查证之后,他心头的最后一丝救赎的稻草也随之灰飞烟灭。

 他才知道,恨有多深,那份自己都不曾察觉‮意愿不‬承认的爱意便有多深。

 他的幸福,被他亲手毁灭。

 恨她入骨,却原来是给自己种下了相思的蛊,彼时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化成砒霜,这几生生在心头煎熬。

 原谅二字刚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但这些心思,何梦锦却‮道知不‬。

 她惊讶且愤怒的看着沈洛,反问道:“你跟我说原谅?”

 “若是你的恨意和复仇独独对着我来,即便我死了,在知道真相后也许会原谅你,可是,如今的局面,你跟我说原谅?”

 何梦锦‮音声的‬有些发颤,语调里已经不自觉间带了几分凌厉:“何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你跟我说原谅,世代书香门第落得通敌叛国的罪名你跟我说原谅…”

 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何梦锦眸一冷,改了语调:“你去问问此时腐烂在玉兰山那具尸体,如果她能活过来,点头对你说原谅,那么,我原谅你。”

 “否则的话,你若不能杀了我,那么他,我定会取你性命。”

 说罢,何梦锦抬手一扬,将房门打开,做了一个好走不送的姿势。

 沈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太过复杂,似有挣扎,有痛苦,有恨意,还有些何梦锦看不明体会不到的含义。

 他眸动了动,最终没有再‮么什说‬,从门口径直走了,竟也不在意这时候若是有人察觉到他出现在这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看着他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院外,何梦锦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倒也不担心沈洛会立马揭发她,即便他有那个打算,也会等到明开城门,派人先去京郊的别院确定离儿的安全,别的她不了解,但这一点她可以肯定,沈洛把离儿看的比他命还重要,因此不会贸然行动。

 而就算等到他确定了那孩子无事,再想对她采取行动却也晚了,明一大早就是繁琐的公主出嫁仪式,一旦她登上踏往广平的车辇,出了京都,沈洛就再也拿她没有办法。

 今晚事情一件赶着一件,每一件都是耗费心力应对的,退了沈洛,何梦锦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眼皮也开始撑不住,她打了个呵欠抬手关门准备躺回去睡下,却在不经意抬眸‮候时的‬突然见到一道月华光芒自院内的一角一闪即逝。

 惊的她的瞌睡当时就全然没了踪影,在这皇宫里停留,让她半分都马虎不得,当下,她就提步出了房门,在庭院下站了片刻,将整个宫室以及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屋顶都查看了一番。确定并无半分异样,她才将一颗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暗叹自己这是一晚上神经紧绷过头了,想着再过个把时辰天就亮了,然后就再不能睡了,何梦锦也不再多想,回了房关好门就合衣睡下。

 这一觉入睡的格外的迅速。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了。

 不过,醒来的也很早,她感觉自己似乎是刚闭上眼睛,连梦都还没做成半个。就被一声声小心翼翼的催促声吵醒,门外跪了一地的端着托盘的宫女太监。

 何梦锦费力的睁开眼皮。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出嫁行礼的吉时是在**,也就是不过一个时辰!

 难怪不得这些宫人们如此紧张,耽误了公主出嫁的大事,她们的小命可是都难保的,但又碍于李嫣然平里的苛责与狠辣不敢大声催促。

 何梦锦抬手摸了摸脸颊。确定了这面具尚且带的稳妥便应了声,让人进来。

 随着她那声“进来”吐出,宫女们端着大婚的喜服,首饰,脸盆,胭脂,水盆,巾…鱼贯而入,看的有些朦胧的睡眼险些被闪花了。

 萧冷给的这面具透气效果极好。即使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跟真人有什么不同。所以,何梦锦也就放心大胆的让这些宫女们给梳妆。

 她之前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能有人能有如此高超的手艺,能做到以假真,这样的话,是不是说,以后自己同萧冷打好关系,让他没事‮候时的‬帮自己随便做上几个面具,她心情好了,想换哪个身份换哪个?

 ‮这到想‬里,何梦锦‮住不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突然的一笑,惊的给她画眉的宫女手一抖,细细的一笔在右侧额角上留下细长的一笔,吓的那宫女当即尖叫出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请公主饶命,奴婢该死…”

 看她跪在地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声音里也已经是带了哭腔,何梦锦呵斥道:“你还跪着‮么什干‬,吉时就快到了,再不帮本宫画好眉,耽误了吉时你担待的起吗?”

 闻言,那宫女有些惊讶的抬头,显然是对何梦锦如此轻易的放过她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但看到何梦锦依然冷冰冰的面色后,也再不敢迟疑不敢多想,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帮她擦干净痕迹,继续上妆。

 两个宫女负责帮她盘发,一个在一旁整理衣摆的褶皱,一个给她换好绣鞋,另外还有几人对着她的脸涂涂抹抹。

 何梦锦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木偶,被摆弄着,真心觉得嫁人当真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

 大半个时辰过去,在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前来催促了不下数十遍,在宫女们七手八脚往来穿梭不断忙碌的身影终于停下之后,何梦锦也终于被打扮了妥当。

 内里着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封,垂下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着的是比之这嫁衣红的更夺目的曼陀罗花,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配上何梦锦的气场,华贵的有些过分。

 她顶着至少半斤重的凤冠霞帔,看着红的将这萧索冬日都能焚烧掉大红喜服,再看着昏黄的铜镜里,那张颠倒众生的魅惑容颜,眉梢只消轻轻一挑,便能生出千种万种风情与妖娆。

 看的身后的宫女们齐齐惊叹:“公主今好美。”

 何梦锦似笑非笑道:“你们的意思是,平里本宫就不美吗?”

 “奴婢们不敢!”

 这话听不出喜怒,但却吓得一室的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倒,豆大的汗水就已经从他们额头上滴了下来。

 可见李嫣然素里在他们心理上留下的阴影有多重。

 在这宫里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在这么一个喜怒无常娇纵残暴的公主手上,何梦锦心底叹息,面色上却一扁嘴角,故作不悦道:“怎么本宫大喜的日子,你们都要这样死气沉沉的么!”

 闻言,所有人当即收敛了惶恐的神色,改为面微笑,虽然那些笑容怎么看,‮来起看‬都有些勉强和别扭。

 “起来吧,今儿个本宫高兴,不同你们计较,”何梦锦起身,将大红的盖头自己盖好,抬手,就有宫女上前来搀扶着她的手,一边迈着稳稳的小步朝外走,一边淡淡道:“本宫嫁出去了,这昭仁宫没带走的物什也就用不到了,念在你们平里服侍的还算尽心的份上,等下就按各自的等级分了去吧。”

 下跪的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齐齐愣住,待回过神来何梦锦所说的是什么,忙不迭的跟着磕头谢恩,而此时,何梦锦已经由几个陪嫁的宫女搀扶着,出了昭仁宫。

 按照规矩,她现在应该先去宗庙,跪拜先祖同父皇,然后再去太后的宫里行礼,最后再去皇朝殿拜别李泽昭等朝中大臣,再上贺兰珏亲的车辇,由广平亲的队伍和皇家送亲的仪仗一道出皇都,到恒

 这次的送亲大臣,一人是礼部侍郎葛仲,另外一人倒是让何梦锦有些惊讶,正是因为护卫使臣驿馆不当而被李泽昭降了一级的刘子骞。

 整个出嫁礼仪的过程看似简单的程,实际上,一套做下来,何梦锦已经觉得比连往返京都恒两地几次都还辛苦,好在身边跟着教导嬷嬷,她有盖着盖头,并不担心会‮么什出‬差错,只是头上顶着这么重的东西,身上穿着这么浓重且繁琐的衣服,着实让人难受。

 这种难受在朝阳门对上贺兰珏亲的仪仗时候,终于缓解。

 他仍旧坐在轮椅上,由亲卫推着,本该是由驸马搀扶着公主上车辇的动作,在他们做来,也得由人借助外力来推他所坐的轮椅。

 何梦锦虽不能看清眼前的场景,但却能感受到此间气势的宏伟与浩大,她所有的不安和疲惫,在目光触到对着她伸出的那双手‮候时的‬,顷刻间烟消云散。

 今的天气甚好,阳光也来凑热闹,不过才响午,天地间已经洒满了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何梦锦觉得心头很暖,却也‮道知不‬是这阳光的原因,还是因为眼前这人。

 细致如玉瓷的手,停在眼前,做着邀请的姿势,何梦锦心头感慨的却是,那是怎样的一双手,能轻易布局所有,能翻覆局势,将来甚至还能揽尽天下。

 ps:

 谢谢书友130803122110278的打赏…关于更新,我确实很惭愧…在此向前段时间因为犯浑等等负面情绪而断更表示抱歉,为我这个坑爹的更新速度表示抱歉。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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