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破人亡追仇踪
哈拉湖位于疏勒河之上游!
湖畔十余里处,有一座小村庄,名叫“牛家湾子”村里散居著十几户农夫,靠开垦耕牧,贩买粮食过活!
村庄之北,是一片广大牧场,牧主住在四十里外,哈拉湖的另一踹,祗因这牧场太大,由牛家湾子望去,不但看不到牧场的房舍,甚至连放牧的牲口,也很少望见!
祗不过,每年秋收之季,牧场上总有车马来“牛家湾子”牧购粮食!
时光如天边浮云,转瞬已过了七个年头!
“牛家湾子”一对罗姓老农夫妇,七年前收养了个天赐的麟儿。最初左邻右舍,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娃儿,都不
惊骇诧异,但时光与平安冲淡了他们的疑惧,渐渐的人们似已忘却,罗天赐不是罗老实的亲生儿子!
为扶养天赐,真的煞费了罗老实夫妇的一番心血,因为罗老实之
,年已五旬,未曾生育过一男半女,不但无
,便连一丁点育儿的经验也没有!
更巧的邻居们当时也没有坐月的产妇,无奈之下,祗好乞怜于家养的母牛,母羊,以牛羊之
喂食!
那知道这一来反而将天赐养得更壮,从小便肥肥胖胖的,百病不生,祗是皮肤较黑,
情有点儿牛气憨劲!
因此别人都喊他小黑子。他爹娘,则除了叫他天赐,有时还“心肝”“
儿”宝贝得不得了!
罗天赐
子很野,平常除了吃饭睡觉,打二岁起便很少呆在屋子里!
他有点儿傻不楞呆的,平常不大喜欢讲话,但非常正直能辨别是非曲直,虽则力气大得惊人,却从不欺负别的孩子。
五岁以前,罗天赐常受大的孩子们欺负,只是他似乎具有一种超凡的耐
,挨了打从不告状诉苦,有时大人看见他头破血
,问起来总说是自己跌的!
六岁开始,体型与身高,都有惊人的进步,若不知底细,见著他那
壮的模样,起码也以为,他己十岁!
因此,他成了一群
头之间的领袖,玩伴间发生了什么纠纷与争执,总是他出来说公平话,以判别曲直!
他的话很少,却十分有力,若谁属曲方,又不肯服低,则非被他打个头破血
不可!
别的孩子,没他有种,挨了他的打,总都得回家去告他一状,这一来护短的父母,看见儿子的可怜像,多半会出面找罗老实夫妇
涉!
罗老实夫妇,人如其名,虽疼爱天赐,不忍责打他,却严戒他与人打架滋事。
天赐甚是孝顺,一受父母诫斥,总有一阵安稳宁息。可是有一次牛劲发作,差点将一个偷
的十岁孩子打死!
为此,罗老实把天赐痛骂一顿,不准他再同人玩,但家里太小,又关他不住,无奈便指定他每
出去放牛,不到天黑,不许回来!
天赐到这时还不断吃
,他常常顽皮的爬到母牛腹下,用嘴
,因之他与牛儿,便在了偏爱的感情!
因此对这种放牧的苦差事,不但不觉其苦,甚远乐而使为。自此以后,他使每天赶著四条老牛,出外放牧!
夏季气候苦热,十岁的罗天赐,像往常一样,仅穿著一条短
,
赤著上身与腿双,原本
黑的皮肤,更被太阳哂成焦炭也似,横骑在牛背上,像一座小黑铁塔,一头短发,既
又硬,梳著只翘天小辫,像只小小旗杆,圆脸凸额,方颔大眼,再衬上两道浓眉,也活像个小玄坛,威风凛凛的跨在耕田之虎””牛上!
在他的小心灵里,由于生活的单纯,思想也极为简单,他的梦想,由于爹娘常对他讲述些班超出使,张骞通番一类的故事,因此也启发了他作英雄豪杰的梦想!
中午,罗天赐独自在广漠的草原上,放牧著四条老牛,罗老实却未像往常一样,准时来给他送饭。
天赐肚子饿了,却不愿回家。他俯在老牛腹下
著牛
,正吃得滋滋有味,突然听见一阵辚辚的车声。
他抬头翘望,祗见一条少有人迹的大道上,果然飞驰著一辆四轮马车。
那马车由四匹黄镖马拉著,奔驰极速,车身油以红漆,十分华丽醒目,驾车人身穿夏布短装衣
,长鞭挥舞呼呼,十分威风。
车后另眼看八匹健马,马上人一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此际在天赐眼中,不由以为他们都是英雄一
的人物!
他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的站来起了!
那马车上人,一望见他,蓦然一带缰绳,驰近前来,勒缰带住奔马,问道:“喂!小子,陇西牧场离这儿还有多远?”
罗天赐呆呆的打量著这辆华丽的,马车车里碧绿纱窗边,也正映现出一个圆圆的小脸,睁著大大眼睛,打量著他!
他心里十分羡慕车中乘客,暗忖:“坐在里头,一定十分舒服!”
因此,他没有听清赶车的问话,当然也忘了回答。
赶车人瞥见这付傻样,不由生气“叭”的一声,在空中打了个响鞭,骂道:“妈的,野种。老子问你陇西牧场在什么地方?你的妈他装什么蒜?”
罗天赐吓了一跳,转眼瞥见那人脸生横
,竖肩瞪眼,不由心生反感,楞脑的责问!
“喂,你骂我吗?”
此言一出,车后八骑与赶车的,以及车中人都哗然大笑,好半晌,赶车的面色一寒,说:“大爷正是骂你,你待怎的?”
罗天赐毅然作
,说:“你骂我我不同你讲话。”
车后八个骑士,见他神态庄重,笑得更是厉害,赶车人却大为生气,长鞭一挥,便要打他,道:“妈的,老子偏要你讲!”
说话间,长鞭呼呼,堪堪要打在天赐身上,错眼间,车窗内一声娇呼:“住手!”车帘一动,己攒出个七八岁,一身翠绿的小姑娘来!
赶车的一闻唤声,手腕一抖,鞭稍自天赐顶门掠过,扭头对小姑娘温和的道:“小姐…”
那小姐年纪虽小,却不但聪明伶俐,更还深明事理,神色间别具一种慑人的华贵气质。
祗见她微皱著小眉头,挥手止住那赶车的申辩,和缓的问罗天赐:“陇西牧场可是由这儿去吗?”
罗天赐一生那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不由直了眼,闻言也未思索,便即点头认可!
小姑娘嫣然一笑,道声:“谢谢!”吩咐:“走吧!”回身进入车内。赶车的缰绳一振,四匹马八蹄齐动,绝尘而去!
罗天赐痴痴的望着,直到那车马去远,方才回过神来“哎哟”一声叫道:“陇西牧场在那儿?是不是北边那个?…”
原来,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当时小姑娘问他,他
里迷糊的祗知道点头,只觉得小姑娘美似天仙,好看之极,声音婉啭,活像是马儿唱歌,根本就未想小姑娘问的什么!
他生
正直无私,这一回味过来,顿时自惭起不对小姑娘,皆因他虽是一点头,却不就等于是骗了人家吗?
因此,罗天赐心中大急,一翻身爬上牛背,拍著牛
催促道:“老黑,快去追那辆车去,我骗了人家啦!我…”
跨下老牛,与他厮混得极
,被他一催,果然放开四蹄,顺马车去路追去!
罗天赐双手紧抓著老牛的头皮,忖道:“不对,我追上去祗告诉人家道知不吗?不行,噢!
定不说我爹晓得,待我回家去问问爹去…”
想着,遂催老牛:“回家。”
那老牛依言转变方向,不一时已奔进“牛家湾子”
天赐的家在村子东头,土砖为墙,围绕著矮屋两间。
此际正是中午,平常日子,罗老实耕作回家,先为天赐送饭,再回来休息!
今
不知何故未送,以天赐想,可能己在家睡上觉了!
老牛跑进园子,罗天赐便可做声大喊“爹爹…”奇怪,凭他那大嗓门,连叫了数声,竟然无人答应!
罗天赐一跃下地,三脚两步跑进屋里,大眼一扫,可不得了啦!他娘他爹,一横一竖的躺在
上,一动不动,
前地上,一大滩浓黑紫血!
罗天赐这一发现,顿时吓傻了眼,好半响方才哇的一声,号哭起来!
那知才哭了一声,罗老实竟被他哭活了,只见那俯在
边的身子,一阵抖动,一声微弱的呻
,叫道:“是…是天赐吗?”
罗天赐一下跳过去,双手扶起他爹,祗见罗老实脸色铁青,层角上直
黑血!
他这时年纪还不,还不了解太多的世事,但此际看他爹这种情形,却也晓得罗老实大约是活不成了!
罗老实双目无神,瞧见天赐失声垂泪的模样,惨然一笑,他心知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想再关顾爱护这个宝贝儿子却也无能为力!
他呆僵的示意天赐,将他自己放平在老
的身边,缓了缓气,方才断断续续的说出原因:“你娘被毒蛇咬…咬了,中午我…我回来,想用嘴为你…娘放血拔…毒,那知她…她等不及就…就死了,我心里一急,竟…竟咽咽口毒血,也…也中了毒了…”
罗天赐向
里一看,果然见他娘腿上有一个血口,还在不住的滴著紫血。
一时他心里仿佛是失去了依凭,祗觉得孤孤单单的,寂寞怕人!他住不忍双泪滚滚,耳中却听他爹又道:“唉!儿啊!人生百年,总得死的,…死我倒不怕…只是留下你…这么小,无人照应…使我放不下心…不过…儿啊!我得你诉告…你…可不是我亲生的。儿啊!
你…的身世,我…我也不知…但总归绝…绝不简单…所以,将来你大了,得想法打听…打听…我死之后…这里你也别呆了…种田下方,没…没出息…你将来,…学文…学武…总得学一样本事,你…你去陇西牧场…吧!那边…人杰地灵…定不说你造化好…能…”
罗老实一生诚实无欺,他认为生前不丧良心,死后为鬼,才能往升极乐,因此,在死亡的刹那,想起往事,使得他不能不说实话,因为他觉得,若不对罗天赐有所
待,将来在
司之中,天赐的亲生爹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罗天赐却被他这番话困惑住了。皆因这多年来,他一直以为罗老实是自己亲生父母,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怎能令他那十分单纯的头脑,所能接受与理解呢?
他痴呆的望着罗老实,双泪长
,直呆呆的半天也不能出声,直待罗老头话住,他才迟迟疑疑的唤:“爹!”
罗老实两眼仍然睁著,口也张著,但却不再回答他!
他抖颤著摸摸罗老实的
口,发觉那儿已然不再跳动,一股失去依赖的恐惧,立时袭击著他的身心,使得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号啕起来!
隔壁的农妇听到哭声,深为惊异,皆因平
天赐既便是挨了打,也从来不哭,这一回他哭得这么凄惨宏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邻里相助,天经地义,隔壁农妇半为著好奇,走过来一瞧,发现罗老实夫妇,双双身死,顿时也吃了一惊!
于是,全村人都被惊动,大伙儿悲悼之余,七手八脚合力将老夫妇合葬在村后的林地里!
罗天赐两天来却像是更加傻了,他呆立在一退,看着别人忙进忙出,一句话也不说。
别人照呼他穿孝,叩头,他一一照办,但除此之外,却连饭都不肯吃!
善心的邻里村妇劝他,替他送了饭来,他祗是点头表示理会,但人家走了,却又依然如故,不言不食!
几次以后,人家见他不可理喻,便不屑再去劝解,一个个各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不再过问!
罗天赐这二天只是悲伤过度,有点迷糊,有些六神无主!
他反覆思索著罗老实临终遗言,他记得每一个字,却总不十分了解其中的意义!
第三天罗天赐一方面愤恨自己的愚笨,想不通他爹临终所说的话,另一方面,却恨那可恶的毒蛇,么什为好好的偏要咬死爹娘!
他
愤地抛开思想,去搜寻那条“毒蛇”立意要把它杀了,为爹娘报仇出气!
他不会作饭,也不向别家求食,饿了便到牛栏里去吃牛
,吃
了就村前村后的寻找毒蛇!
一连三天,村子里每一个角落,都被他寻遍。这是中午,他掮著柄锄头,开始到村后的林子里去!
炎夏酷热,林子里轻风习习,颇见清凉,蛇虫之类畏热,多半都藏在
凉处!
罗天赐中午入林,寻找一会,果然发现林荫下卧著丈余大蛇!
罗天赐一见大蛇,真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忖量自己力道是否拢斗得过它,也不问爹娘是否便是被它所咬,三不管举起锄头“惚”的掷了过去!
罗天赐年纪虽小,蛮力十足,这一锄掷出,人也跟著奔去!
铁锄“叭”的打中蛇
,划破一道血口,复被弹起,锄柄长有五尺,经这一弹,向前一倒,无巧不巧“叭”的又是一下,正恰打在蛇的“七才子”上!
七才子乃是蛇的要害,脆弱不过,这一下虽是弹力打中,可使它受了暗伤!
那蛇负痛,见不是路,屈身一弓,见隙入
“哧”的钻进身边
内,等天赐赶到,已只剩下尺余的尾稍在外了!
罗天赐见状大急,上前一脚踏住蛇尾,双手并用,紧握蛇身,向外使力拉曳!
他虽有一身牛力,但一者蛇大力气也自不小,二者
窄蛇鳞倒挂
壁,阻力更大,一时双方僵持,那能拉得出来!
罗天赐又累又急,出了一身大汗,仍自不济,无意一瞥地上锄头,灵机一转,双脚一手紧
著蛇身,一手执拗,去挖四周泥土。以他之意,是想把土弄松,好拉那大蛇出来。
其实他不想想,蛇
人小,若非凑巧打著了那蛇七才子要害,将蛇惊了,若真要
斗,还不定是谁吃亏呢?
罗天赐心眼死实,一心为亲报仇出气,不计利害,一阵
掘,及至蛇身
出了一半。
罗天赐去了锄头,双手紧握蛇尾,蹲身站稳“嘿”的吐气使力,祗见那大蛇鳞翻土涌“惚”的一下,不但将蛇拉出
外,他自己却远因阻立一失,立脚不稳“蹬蹬蹬”倒退数步。
那蛇一被拉出土,立作困兽之斗,一弓一屈,回身张口便噬!
罗天赐吓了一跳,无奈之下双手一抡,忙将蛇身
入半空!
蛇身推被
起,蛇头仍向回屈,罗天赐无计可施,大喝一声,猛的奋力一抖一松,那大蛇被他抛起数丈“叭哒”再跌在地上,一身骨节,竟然全被抖散,晕死过去!
罗天赐见状,忙拾起锄头,迅速跑过去一阵
拍,将蛇头打成粉碎!
他心里一阵
快,自以为已替爹娘报过仇了!
但想到仇虽报过,人却再难复生,又不由
下泪来!
哭过一阵,罗天赐霍然想起他爹的遗言,要他去陇西牧场。
由陇西牧场,他又联想到前几天向他问路的小女孩:“她八成已找到了陇西牧场了吧?…她去那做什么?也是学本事的吗?…那…”
那他更得要去,因为在他的脑海里,翠衣圆脸的小女孩,实在太可爱,太令人乐于亲近了!
他回到村上,向邻人一问,原来陇西牧场就在哈拉湖的北端,说近,出了村往北的一片草原也就是的,说远,可还得走上个四五十里路,才能到牧场的中央,那住著人的地方!
他,收拾了个小包袱,骑上那头老黑
牛,当天下午,便离开了小小的牛家湾子,踏向陇西牧场的去路!
天色渐渐的黑了!
没有月亮,天边仅有几颗寒星,像那个翠衣小女孩的大眼睛,对他闪眨著。
虽然是夏天,夜风仍有凉意!
草原上一望无涯,远处黑忽忽的,任什么也看不清,近处,除了个土丘之外什么也无!
罗天赐生来胆大,道知不什么叫怕,但目见这一片荒原,心里却蹩扭的慌!
他骑在老牛背上,有点儿渴累,走了一整下午,老黑牛也一样吃不住累,越走越蹒跚!
罗天赐有些着急,便对者牛开了口:“老黑啊!今儿个看来是到不了啦!咱们快找个避风的地方睡吧!你紧走几步,咱们到那个小山边看看,有没有
?…”
老牛像懂得他的话“呜”“呜”的吼了两声,静夜荒野中,显得分外沉闷!
小山高不过两丈,除了草,山头到还长著一颗树,亭亭玉立,树叶被风吹著,瑟瑟作响!
罗天赐正有点失望,突然嗅得一阵烤
的香气。
他奇怪这地方居然有人,精神一振,跳下牛背,撒腿循香味找去!
小山那边,避风处果然燃著一堆野火,火上周架的竹枝上,穿著两只去
的野雁!野雁被火烤得油脂直滴,阵阵的香气,扑鼻沁脾,引动得饥肠,更加辘辘而鸣!
只是:“奇怪?怎么没有人啊?”
罗天赐走近火堆,瞥见架上的野雁,快烤焦了,连忙动手翻了翻。
但他却不愿取下来吃,道知他,这东西是人家的,未得准许,既便是饿死,也不该非份去取,这是他的家训!
他蹲在火堆边,肚子“哇哇”直叫,架上的野雁也早已被翻来翻去的,翻了八九个转,却还不见主人走来!
四处打量,除了老黑牛在一旁啃食野草,影子也找不到一个,他想:“或许这人早走了吧?”
他撤下点柴火,任由那野雁架在架上。却跑到老黑身边躺下,准备去
点
水!
谁知他才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起了人声:“难得吧!老二,你没说的了吧?”
罗天赐吓了一大跳,疾速转身,火堆边不知何时,突然竟多了个人?
“这人好怪!”这是他的第一个印象!
皆因,那人是坐在火堆旁,竟比他站著还高,一身黑袍,眉发雪白,最奇怪特长的脖子似不堪脑袋的重
,歪在右肩膀上。而左肩上又像是扛著大西瓜,却偏用黑布裹着!
他见罗天赐回身,霍然
齿一笑,火光映在他嘴里的两排牙上,闪闪放光。
罗天赐心中暗赞他:“好白的牙齿!”他祗是惊讶,却不害怕!
那人瞥见罗天赐微带疑惑的目光,招招手说:“来,天赐你饿了吧?坐下来吃吧!”
罗天赐更奇:“你…你…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老怪人哈哈大笑,声音十分悦耳!
“是你爹告诉我的吧!这个我也讲不清了,你过来吃吧!”
罗天赐接过一只野雁,问道:“老人家认得我爹?请问你怎么称呼呀?”
他颇知礼数,请问那怪人姓名,却教那怪人难以回答:“我吗?…哦,我叫老大,不对,你叫我大伯伯吧!”
显然这老大不愿谈他自己,岔开话题,语气一转:“我说天赐,你到陇西牧场去么什干啊?”
罗天赐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吃著咕哝道:“学本事,我爹吩咐我去学…学本事!”
学什么本事?他不晓得,只好重复这三个字!
老大莞尔而笑,慈恺的看着他,说:“我说你别去了,要学本事,跟著我学好不好?”
罗天赐高兴道:“你会教?你会教什么本事啊?”
老大道:“你要学什么我就教什么,包你满意!”
罗天赐注视著他,想了一会,突然摇摇头:“不行,我也道知不要学什么?我爹吩咐去陇西牧场,我就得去,到那里我或许知道要学什么?”
“哼!这小子真不知好歹。”一阵低沉沙哑音声的,却不知从那里来的。
罗天赐回头四顾,不见人影,惑疑的问:“是谁在说话啊!”老大急道:“没有嘛!老二你别胡说好不好,谁也没说呀?”
罗天赐傻里傻气的猜不透,是什么古怪,却问:“谁是老二啊?”
老大“咳”了一声,搔搔头上的白发,答非所问:“这么吧!我教你一个法子,若是你学会了,每天早晚做上两个时辰,包你一天不累,力气大增,你说好不好?”
罗天赐骑了半天的老牛,正有点疲倦,听他这么说,十分高兴,马上答应。
老大待他吃完了,立即教授,先命他盘膝打坐,正心,诚意,吐气调息,凝神运气。
罗天赐虽有点笨,记
却是极好,依言照做,十分用心。
老大坐在一边指导,看着他做得中规中矩,脸上喜意更浓,半响之后,方才命他停住,说:“好啦!天赐你以后就照这样做,不过却不能让别人晓得,也不能告诉别人,你答应吗?”
罗天赐坐了这一会,直觉得
僵
股痛,一点也觉不出有什么好处?
他心直口快,便说:“这玩意一点也不管用,我以后可不大想做了!”
“妈的,这傻小子。”又是那低沉沙哑音声的,这一次因为很近,罗天赐转出似乎是老大左肩黑市中所发。
他吓了一跳,刚要张口询问,
间微麻,霍地打了一个哈欠,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怪老人等他一睡,右手一抬,一把抓下左肩黑市,顿时现出个赤红似火的头脸来!
老大道:“老二你是诚心捣蛋。这孩子别看他外表傻里傻气,实则正是块未琢美玉,不要说骨格天赋,上佳之选,但凭这正直无私,不苟不欺的心
,也是难得的啊!你,老二你晓得,当年咱们也有一腔热血抱负,
铲尽人间不平之事,祗无奈生像特别,空负了恩师数十年教养之恩,如今好不容易找著这良材美质,堪承衣钵,你偏要存心捣蛋,这…恩师天上有知,岂不…”
老二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睡的罗天赐,沙声辩道:“好啦!老大,算你有理,你说该怎么办吧?”
老大思索片刻,力道:“这孩子现在既不愿追随咱们,让他去陇西牧场再混上几年,长点见识也好,不过这内功心法可得现在传给他,否则年岁一长,任、督二脉浊淤沉滞,再想打通就事倍功半了!”
老二道:“你没听这小子方才说不要学了吗?”
老大道:“这是他没尝到好处,若是得趣不让他练他还不肯呢!”
“所以…”老大一顿,又道:“咱们得费点力气,帮他把真气聚凝一下,以后他试出异处,自然便不肯放松了!”
“唉!”老二叹息了声,骂道:“妈的,真麻烦!”
只是骂归骂,却仍然得同意出手,费上一番力气。
只见双手并用,将罗天赐剥个
光,右手骈指,由头到脚,由背至腹,虚空连点。
左掌平伸“叭叭”地在点过的
道上连连拍打,片刻功夫,将他周身拍点个遍。再替他穿上衫
,一人双头,已然是热汗淋漓了!
这时又双手齐举,左手以左袖,擦抹左首老二的头脸,右手却在擦右首老大的脸,擦罢扭颈对望,一同低说声:“走!”
双袖拂处,丈余身躯,去如轻烟,刹时失去影迹!
太阳在无涯的草原上,升起得特别早!
罗天赐被阳光照醒,爬起来四下一望,身边除了老黑牛,及一堆灰烬外,还有架上的那只
雁,而怪老头儿,却不知何时走了!
他觉得很饿,但奇怪的是体力特别充沛,呼吸之间,竟有一股气流,随之上下起伏。
罗天赐想起老大的话,虽因为昨夜坐得
僵背直,但如今这种情形,显然便是那一坐之功!
这岂非是一种“本事”他想着,于是又盘膝坐下,认真的做来起了!
他闭上眼睛,凝神调息,按“老大”所教,一心一意的以意念引导呼吸,下透小腹丹田!
渐渐的小腹处热气凝聚,逐渐浑成一团,每一呼吸,竟滚体
转,四肢百骸,舒畅无比!
罗天赐初甚奇怪,心意一动,谁知那气团,顿时化成一股洪
,循脊骨窜行而上,自后脑越过头顶,分两路而由鼻孔送出。
罗天赐惊喜参半,觉得十分好玩,更加用心去做,片刻功夫,竟能运用自如,遇身游行,气达四梢了!
这一来,他体内真气畅达凝炼,灵合心
间明净朗彻,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扬,使得他浑然忘却身之所在!
直到红
东升数丈,罗天赐始霍然醒来,不但未再有僵直的不自在,反免得周身气机活泼,舒泰之极,若不是又看见架上的野雁,甚至连饥饿却忘怀了!
但未得那老人准许,岂能擅动?
他围著小山找了一圈,仍不见老人影踪,祗好对野雁叹息一声,去吃老黑牛的
!
吃
了看看天已不早,不能再呆,遂即跨上牛背,依依对架上的野雁,望了最后一眼,便催牛向北而去!
哈拉湖北端,玉门关内,一线并连著三家牧场。
最大的“陇西牧场”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在陇西一带,财、势、武功,都称得上首曲一指,是个领袖一力的热门人物。
另外“回马
”石连,开设“石家牧场”“三连剑”马永昌,独创“永昌牧场”
两人为陇西一掌苏治泉,莫逆相
,通家往还,并称“陇西三霸”
这三座牧场比邻相倚,幅广百里,各蓄养有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手下的马师牛童,都不下数百。
尤其陇西牧场,独占湖滨一片旷野,立栅为寨。
寨内屋宇连云,牛栏,马厩羊舍,
错而建,除马师牧童的家小分户相聚而居外,倘有酒楼餐馆,各行各业的店鸽形成一独立的镇甸社会!
这下午,
已暮。
牧场外草原上放牧的牲口,一群由马师牧童往栅内赶著,祗见那牛群马群,万头攒脐,蹄声雷动,尘头上触九霄,遮云掩口,景
煞是壮观!
罗天赐远远望见这一片连云屋宇,及所见牲口群奔腾如雷的音响,内心极为兴奋。
道知他大约已到了陇西牧场,便催促坐下老黑牛,加速奔去!
牲口群已进了栏栅,四外都是三三两两的牧童!
罗天赐赶过去唤住一人,问道:“请问大叔,这儿是陇西牧场吗?”
那人骑马执缏,一身劲装,年纪四十上下,神色颇为和善。
他打量罗天赐一副村童打扮,
发蓬散,皮肤黝黑,骑著条老牛,牛角上挂著个蓝布包袱,不由深以为怪,道:“是啊!小哥儿你要找谁?”
罗天赐摇摇头,喜悠悠的说:“我爹叫我来这儿学本事,可是没说过要我找谁…请问大叔这儿谁的本事最大啊?”
那人哑然失笑,望着他那付兴奋期待,一本正经的模样,便道:“要论本事,可数我们的场主最大,祗是他老人家事体繁忙,怎能收你这来历不明的徒弟?”
这话等于是一盆冷水,差点没把罗天赐给浇哭起来,他急得搔搔头上
发,不知所措的怔在那里!
那人心中好生不忍,又道:“小哥你家在那里?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罗天赐坚绝的摇头,表示不要回去,他心中想:“既然已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家去了,再说…”
他心中一边忖想,一边也用目光打量那人,瞥见他安然坐在马上,双目炯炯,神态十分英武,不由心下一动,冲口而说:“大叔,我先跟你学点本事,好不好?”
那人一怔,继而有点惭然,皆因他自知,自己的地位武学,在牧场里只是个二三
角色,平
里统领著十来个牧童,放牧牛马,怎能教这小童什么!
但是,他见罗天赐热切的注视著自己,诚挚的等待答覆;同时,另一种“好为人师”的潜意识作祟,使得他微带叹息的说:“好吧!你现在暂时跟看我,将来会机有,我再向场主推荐,不过你自问能吃苦吗?”
罗天赐大喜过望,连说:“能,能,我能!”
于是那人才简单的问起他的家事!
罗天赐说出家居牛家湾子,父名罗老实,务农为业,已于数天以前与母双双身死,临终嘱咐自己,到陇西牧场学本事等情。同时又道:“大叔你贵姓呀?”
那人见他不过是一个农家小孩,便猜想他父亲所以嘱他出来,祗不过想让他改个行业,所说的“本事”也必非便指武术而言。
他心想:“这不简单吗?只要这小子跟我三年两载,学会了牧牛驯马之技,一生执此为业,确也比做农夫安逸得多!”便道:“我名陈四,任场中马师,以后你就叫我四叔吧!”
说著,纵辔进入栅门,罗天赐骑牛跟在后头,目光却不住左瞧右看,称奇不止!
他奇怪的盼顾著毗连绵一
一的牛栏,马厩,与多么那忙碌的人物。
而他也引起不少的注视,有些人还问陈四:“老四,这娃儿是那里来的!”
陈四则随口漫应,片刻来到一所小院前。
这小院是陈四的居所,陈四年届四旬,尚孤身未娶。罗天赐也就此追随陈四栖息此间。
罗天赐来到陇西牧场,有一个多月了!
陈四为他补了个牧童的名字,按月供给伙食外,还支领一两银子的月薪。
他渐渐的了解了不少事情,道知他,在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之下,还分了若干阶级!
牧场的事,苏治泉很少过问,一切的杂务,统由总营苏致威管理!
苏致威是场主的表弟,年约四旬上下,整
长袍大褂,文质彬彬,手里老拿著一
旱烟袋,笑
的走到那儿
到那儿!
只是他那对眼睛十分厉害,炯炯然像能够看穿人的内心,故此场中上下人等,都有点怕他!
总管事以下,分帐房、牛圈、马圈。
牛圈总领夏武,是个雄纠纠的大汉,身高
,嗓门宏大,
情
暴,动不动伸手就揍人!
马圈总领王英,与夏武差不多,只是脾气好些。
这两圈之下,又分若干头目,管辖著马师牧童。
陈四是马圈的头目,罗天赐现在则为陈四组内的一名牧童!
每
清晨,黎明即起,场里规定,年在三十以下的小伙子,都得集合在寨内的广场上,锻炼武术,及驯兽技巧,打熬力气。
苏致威每天这时必定到场,他托著旱烟袋指示进度,监督著总领头目,教导手下练习,拳掌兵刃及驭马术。
罗天赐跟著学练,每天由陈四教授,从最其本的拳脚开始!
但是他比较笨,一招一式,普普通通的都得教上个三五遍,方能使他领会,不过他也有一宗好处,便是不贪,一招练不好,他总是反反覆覆的练著,决不学第二招!
而一招学会之后,使出来则又往往比别人扎实得多。
除此而外,白天其他的时间就是放牧牲口。
这种生活,对罗天赐来说,到不以为苦,只是他不大喜欢马匹。
他认为马儿都很狡猾,是其尤未经训练过的野马,若是去接近它,常常会突如其来的给你一蹄,拒人于千里之外!
罗天赐以为牛儿较好,笃实驯良,祗要稍加慰抚,它们便会乖乖的受你驱策!
其实,这完全是罗天赐从小牧牛,
知牛
的关系。
因此不久之后,在他
足了对马的好奇心之后,便要求陈四,调他到牛圈去,担任牧牛工作。
陈四与一干相
的牧人,对罗天赐笃实不苟的个性,都十分欣赏,再加罗天赐虚怀若谷,肯谦逊的向人讨教,虽有些傻头笨脑,但却能吃苦耐劳,所以大家也乐意助他工他所求自也容易如愿以偿。
罗天赐平常出入牧场,总是骑著他那头老黑牛,作为前导,牛群循迹而行,毫不用人在旁喝叱。
到达了指定牧地,牛儿们三五成群的散开觅食,直至罗天赐促使老黑牛长鸣发令,牛群亦皆知归队返寨,用不著人们费一点心!
这一来,不但其他放牧诸人省却很多麻烦,而罗天赐自己也得了不少空闲!
罗天赐空闲候时的,并不像其他牧人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坐闲聊,或聚赌酗酒,他总是悄悄的远离众人,独个儿到僻静的地方,去练习晨间所学的拳掌招式,或打坐练那老大教他的吐纳之术!
渐渐的,随著时序,他有了显著的进步!
他不但气力大增,能力挽奔牛,甚还能将陈四教他的六合拳法,锻炼得中规中矩,变化入神。
冬天在边
降临得特别早,秋末时节,已然是寒风如刀,草枯叶落了!
陇西牧场上,在冬季是罕有出外放牧,将牲口统统开在栅栏里,由牧童喂饲粮秣。
罗天赐极为勤奋,分内的工作,做得一丝不苟,尤其自修习吐纳之术后,体力惊人,任何大人们担当的工作,他也能做,且远比别人要快,因此空闲的时间也特别多些!
陈四与他住在一起,对他这种上进的精神,不但欣赏,更爱他笃实无私,勤劳无怨。
因之,除却每
清晨,教他些武术外,晚间更尽己所能课以文墨。
只是陈四本人,也只是
通文字,和他的拳脚是一样的半瓶子醋!教了几个月之后,力所不逮,只好想法子向寨里的唯一学究推荐!
寨中的学究,也是场主的远房亲戚,名叫苏治文,是个
学的通儒,年已六旬,举家老幼全居于牧场,主持著为苏家子弟开设的一间私塾!
苏治文本是个不第秀士,多年前被牧场主苏治泉延聘来家,课读子女弟子。
如今他一听有个小牧童
习文事,却也有教无类,便一口答应下来!
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年已五旬,其
张氏,是个贤德的妇人!膝下生有三子一女,长子苏泷,年已十八,早在三年前,技艺关中太白神叟门下。
次子苏瀚,年方十四,与小妹妹苏巧燕都在家中。
另外苏治泉还有两个徒弟,大弟子钓镰
石磊,年已弱冠,乃是石家牧场的少场主,二弟子金羽,与苏巧燕年纪相若,均祗十龄。
这干人除石磊年纪已长,武功稍有成就,居住在他自己牧场上,每隔三
一临外,其他的均住在寨后滨湖一所大的院落中。
这独院后滨哈拉湖,其他三面围以丈余石墙,与外隔绝,朱红大院门,门前分列一对石狮,气势雄伟!
院中楼阁水榭,花木扶疏,建筑精美典雅!
正房分二进,首进客厅厢房,二进书房小花厅,另外还有特设的演武堂,以备弟子们练武之用!
第三进是内宅卧房,除苏氏场主一家外,二弟子金羽,亦起息是间!
塾师苏治文则与夫人王氏,居住在院外不远一幢
舍,但塾馆却设在院内第一进左首厢房中。
苏家子弟武林世家,自然以练武为其主谋,因之每
上午与晚间,多用于练习武功,而只有下午二三个时辰,方才到塾读书。
罗天赐上午工作亦忙,分不开身,自得特许入塾之后,苏治文与他约定,每
下午在苏家子弟课后,再为他开课一个时辰!
如此罗天赐每
进出场主私宅,读书习字,月余以还,而习之,能将三字经,千宇文,朗朗上口了!
北早寒,初冬已然瑞雪瓢飞了!
陇西牧场牛棚马厩,树木房舍,处处蒙盖上一片纯白,装点成银色世界!
一连两天,雪花翻飞,天空
霾沉沉,使夜
降临得特别早些!
罗天赐做完份内工作,虽穿著一身
布单衫却已是汗大汗淋漓!
他念念有词的默诵著“千宇文”赶回去换了干净衣衫,拿起昨夜临摹的大楷小楷,急急忙忙的奔向场主私宅。
看门的老王认得他,见面招呼一声,便放他进去。
他顺著回廓,走近厢房,老远里听见老师房中,书声朗朗!
“大约少爷小姐们还未下学吧!”他想。
他来此推已数月,可是到还没有见过少爷小姐的样子,因为他们似乎根本未出过宅门,而往常他来候时的,他们却早已走了!
今天来得早些,他好奇的想看看,场主的少爷小姐,到底是什么样人物?
他悄悄地溜到窗下,想自窗隙中偷窥,那知方一探头,尚未看清室内的人物“惚”的一声,窗中霍然飞出一物“叭”的一下,击破了窗纸,正好打在他头上!
罗天赐吓了一跳,咬牙忍住火辣辣痛疼,伸手一摸,额角肿起很高,摸了一手墨汁,低头一瞧,地上躺著的正是一块砚台!
“谁呀!”是苏治文老师听见响声后,发著苍老的语声询问,其间并夹杂著吃吃的声。
罗天赐心里颇不是滋味,强抑心中怒气,低应:“是我,天赐。”
苏治文听见是天赐来了,便道:“好啦!你们下学回内宅去吧!”
罗天赐一脸墨汁,不好进去,又无水可洗,一眼瞥见院中积雪,心中一动,便转身抓起两把雪,向脸上抹擦。
一阵嘻笑起自身后,罗天赐尚未及转身瞧着,耳中已听得一声叱骂:“那里跑来的野小子?”
接著
股上吃了一脚,蹬得他前跄了三步,雪地光滑,吃不住劲“噗”的一
跌在地上,弄了个雪花满身,连腋下的习字簿子,也沾了不少!
罗天赐心中大怒,迅速的爬起来转身一瞧,走廓上站著,十一二岁的少年童子,头戴皮风帽,身著紫红密扣劲装,颜容俊美如玉,层红齿白。
只是嘴
太薄,紧紧闭著,显
出寡情高傲神色!两眼斜睨,一-不屑神气,令人厌恶。
罗天赐以为他是场主的步爷,正不知该不该发作,却见那小孩子指手骂道:“野小子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快快实说,然不要看小节不打断你的狗腿!”
室内闻得外面音声的,首先蹦出来一个红衫红裙髫龄女孩。
那女孩颜容如花,柳眉细长,杏眼桃腮,活泼玲珑可爱!
她一见廓下罗天赐,满面墨汁,
衣布裳蓬头散发,两眼如-,闪闪发著光芒,先是一怔,继而“格格”娇笑,道:“羽哥哥,他是谁呀?”
小女孩后面,又跟著走出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轻袍缓带,浓眉大眼,神态猛威刚健,对罗天赐的花脸,亦是
齿一笑,问道:“喂!你便是罗天赐吗?”
“对的,瀚侄,他就是我对你们说的罗天赐!”苏治文跟了出来,代他回答。当他瞥见罗天赐那一脸墨汁,讶异的又问:“天赐,你的脸怎么啦?”
将罗天赐踢翻的小孩,面对著他,双眼瞪著,双层嚅嚅
言,虽未出声,罗天赐却能会意,他是在威胁著,意思是:“不许你说。”
罗天赐虽则不怕威胁,向来不愿在大人面前告状,这时见老师追问,却又不便撒谎,正不知如何应付!
那红衫女孩,却抢先娇声代他答道:“是羽哥哥打的,哪!老师你看,这不是羽哥哥的砚台吗?”
苏治文这时才注意到地上的砚台,及窗上的破
,顿时大怒,觉得这孩子太没规矩,不该乘自己看不见时,向窗外抛掷砚台,更不该仗势欺负这勤奋苦寒的小牧童!
因此,苏治文脸色一寒,斥道:“金羽!你好大胆,竟敢目无师长。”
说著对那少年又道:“瀚儿,你替我取戒尺来!”
原来那少年才是场主的二少爷苏瀚,那女孩则是苏治泉的掌上明珠苏巧燕,而那童子,正是他的二弟子金羽!
苏瀚见老师发怒,要打平
与他颇为相得的师弟,心虽不愿,却亦不敢违命,应“诺”一声,怒视了罗天赐一眼,迟疑不肯举步!
场主的掌珠苏巧燕,见老师要打“羽哥哥”认为十分有趣“嗤”的一笑,跳著抢进书房,娇声道:“我去拿,我去拿!”
金羽可是气白了俊脸,皆因他认为打了一个小牧童,原是小事,老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
但是他生牲高傲,不肖申辩,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双目充满了狠毒之光,死盯在罗天赐身上苏巧燕特地拿了个大戒尺来,足有二尺长五分宽厚,递在老师手里,娇憨的背起小手,退立一边,瞪著两只杏眼,兴奋的注视著事情的发展!
苏治文接过戒尺,一手捋须,道:“金羽你伸过手来!”
苏瀚呐呐
言,想加以劝阻,苏治文挥手止住,道:“你不必多说,金羽!…”
金羽并未回答,他仍然背对著老师站著,耳中闻知,老师的意志坚决,小牙一咬,不等他吩咐第二遍,霍的将左手伸向后方!
苏治文本想轻责几下,告诫一番,此际见他倔强之状,心底怒火陡升,手起板落“叭,叭,叭…”一连打了二十记。
金羽虽是练武之人,但到底年纪幼小,火候尚差,不能运功护痛。
再加檀木戒尺,又厚又沉,打的又重,十下方过,那小手已然肿起老高,痛得他眼泪直
,滋牙咧嘴!
不过,他到是条硬汉,虽然痛不可忍,却不哼叫半声。
他祗是狠狠的盯著廊下的罗天赐,心想着:“总有一天,我要你的狗命!”
苏治文年老力衰,二十板打过,已然气
呼呼,停手微息,道:“金羽你知罪吗?”
“我有什么罪,你这老狗自以为为人师表,作威作福,哼!总有一
,少爷长大,要加倍奉还!”
金羽心里暗骂,表面上他却一声不响,一动不动,连那肿痛的左手,都不去抚摸一下。
苏瀚暗赞金羽英雄。苏巧燕目睹她羽哥哥受责不屈的神态,小心眼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连她本人亦不知是好是坏!
苏治文见他倔强,暗暗摇头,道:“金羽,并非为师曲意相责,你自己想想,既不专心读书,又复心驰外物,听见有人走近,还敢乘我不注意时,掷砚打人。这等行为,一者是目无长上,二者是用心不专,三者
抛砚台打人,设若不巧闯出人命,怎生了得!”
金羽暗哼著,心中骂道:“什么长上不长上,我看清是这个野小子才打他。打死了活该,谁叫他来偷看我们!”
却听苏治文,又道:“故此我才轻责于你,使你晓得所行不正,知所悛改…”
说著,微微一顿,继道:“好吧!你三人回去吧!”
金羽闻言,不作任何表示,撒腿小脚,顺著看长廊向内宅奔去!
苏家兄弟对老师行了一礼,缓缓转身而去。
苏巧燕行不数步,回头瞧了瞧一直呆立在雪中的罗天赐“嗤”的一声,脆笑声似小银铃响,娇小织细的
肢猛拧“嗖”的掠过长廊,直似一只小燕一般,翩翩向内宅飞去!
罗天赐目送小飞燕去远,觉得这位小姐,顽皮可爱,心灵中不知不觉,竟深印上她的影子!
苏治文招呼罗天赐洗去墨汁,开始教授他文课。
罗天赐自习吐纳有进境以来,灵智渐开,学起来较前容易得多,先生所教,不移时,便皆了然于
!
苏治文看过了他的大小楷,因适才之气,尚未平息,便草草结束当
文课,命他回去!
罗天赐拜别老师,像往常一般,循原路回去。
那知出得大门,走出不远,霍闻身后唤他之声。
罗天赐回头一看,祗见金羽手裹着白布,气呼呼的跑了上来!
罗天赐一怔,一时想不出他找自己何事,停身相待,倘未开口,金羽跑到他的面前,一声不响,呼的就是一拳,直向他面门捣来!
罗天赐骤然不妨,吓了一跳点一差被他打著,幸亏半年来每
勤习,学会了一些
浅拳脚,更以因习吐纳内功,身段灵活,当金羽一拳堪堪击到他的鼻尖,猛的一挫-儿,竟将那一拳避过,嚷道:“喂!你讲理不讲理,我也没得罪你,见面就打怎的?”
金羽可不听他这些话,一拳未中,第二拳跟踪发出,竟然拳夹劲风,向他腹下打去!
罗天赐后跃三尺,又避开了第二拳,还待说话,金羽却已然怒骂:“好野小子,小爷非打死你不可!”
骂声中,身形一顿,身躯往下一蹲,双臂一展“双煞亮印”脚下盘走欺近,堪堪够上尺寸,左手一-,一领对方眼神,右手一吐,向罗天赐心窝击去!
金羽年虽只十一岁,跟随陇西一掌苏治泉,内外兼修,却已有五年功夫。
他平
心思灵巧,善体大人颜色,因此甚得苏治泉夫
关爱,将他视如亲生,无论衣食住行,与苏瀚一般无二。
而他的一身功夫,因从名师锻炼时久,自比罗天赐一些组成的庄稼把式,奇异数倍。
此时他两击不中,立将陇西一掌传他的“地煞掌法”施展开来!
这“地煞掌法”乃陇西一掌仗以成名的绝学,共有一十五招。
起手第一招“双煞亮印”双臂平分亮出,形似武当的“白鹤亮翅”若无“地煞神功”相辆相成,仅是起手的一种虚著。
设若“地煞神功”练有火候,双掌掌心,透红晶亮
如珊瑚,双印一亮,神功真力透出两股炎热柔劲,直袭而出,径丈之内,敌人如被这柔劲透
侵入,必然会引发体内三味真火,自焚而死!
即或不中大
,如肤肌一被扫中,亦如火烫烙铁一般,炙焦一片!
金羽年纪尚幼,自是谈不到功力,故而这起手一招,只是虚式!
罗天赐瞥见金羽亮掌欺近,虽不知他要的是什么名堂,到晓得他这是拳法的一种,早留了神。
及至金羽左掌上引,眼神情不由己,跟著往上一抬,霍觉
口前有一丝炙人的热气劲风撞至,心头一凛,顾不得垂目查看,右脚猛的后撤,退了半步,右掌平推向金羽面门,左掌同时,五指如钓,斜斜划出,扣向金羽的右腕脉门,居然是有守有攻,正是六合拳法第一式:“滚手虎坐”金羽眼梢一扫,可知他用的“六合拳”
角一撇,心中暗哼:“这等把式,也在少爷面前来耍,真是自不量力…”
想着正待加劲,却震然惊觉不对!
敢情这六合拳法,虽然是
浅得俗而又俗,却不料在罗天赐手中施出,竟然是威力大增。
不仅这
面推出的滚手,劲风凌厉,距脸三尺,已自劲道龚人,便左方的一式钓手,也拿捏得巧是时候,要是不赶紧撤掌,非被他钓中不可!
金羽心头一凛,盘腿错步,双臂招变“煞神举火”右掌闪电般向罗天赐推出的腕肘托去!
罗天赐虽已还手,却并不真想伤了金羽!
皆因他如今在牧场上呆了半年,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牧童!
这金羽乃场主的心爱弟子,在牧场中的地位,不啻是金枝玉叶,若真个将他打伤,打破了饭碗事小,从此不能再呆在牧场学练本事,才冤枉呢!
故此他一见金羽收招变式,忙身形一撤,一连后退正步,双手
摇,道:“喂!喂!有话好说,我真没得罪你嘛!你…”金羽连出三招绝学,均未能将这野小子收拾下来,自觉脸上无光,羞恼频增,怒火更炽!
祗见他一咬牙,恨声叱道:“小杂种那里走!”
“嗖”的一声,又纵上前去,继续展地煞掌绝学,刹时间掌影纵横,劲风怒生,呼呼地向罗天赐周身要害打去!
罗天赐一见他不可理喻,被
无奈,便也施出二十四式六合拳法,与金羽打在一起!
转眼间十合过去,罗天赐一来身躯灵活,内力充沛,二来是六合拳法练得
透顶,
能生巧,更见运用自如!
那金羽虽仗著掌法毒辣
妙,因内力差逊一筹,一时竟奈何他不得,双双战个平手。
十合一过,金羽一方面他深知六合拳的招式窍门,可以料敌先机,其次也看穿罗天赐的心思,并不敢真个伤他,把心一狠,竟不管罗天赐拳脚来路,只一味横劈竖砍,硬干起来!
这一著果然厉害,才三五个照面,已打得罗天赐连连后退,无法招架了!
罗天赐心中大愤,怒火渐渐被他逗起,烦燥不耐。正考虑是否真个还手,打他一顿,霍闻远处,传了断喝:“羽儿住手”之声!
罗天赐分辨语音,如是牧场的总管事苏致威,心志一分,微一疏神,右胁下“叭”的著了一掌,一阵如焚炙痛“蹬蹬蹬”倒退数步,跌倒地上,耳中仅闻得一声:“哎呀!…”其音脆润悦耳,似是苏巧燕所发,未及细辨,便自晕
过去!
罗天赐渐渐苏醒,胁下焚热已除,清凉凉舒透无比。
他未曾睁眼,感觉中,似睡在软软的棉花堆里,周身衣衫尽除,身上似盖著从未盖过的滑溜锦被!
同时,耳中也闻得一阵嘈杂的语声,男女老少皆有,细一聆听,但闻一低沉洪亮的语声,道:“这孩子骨格真好,怎的过去我未曾见过?是新来的吧?怎么羽儿会和他打起来呢!”
罗天赐不知这人是谁?但接口的却是苏巧燕:“爸爸!这孩子是牧牛的,平常每天下午,都进来跟老师读书,听老师说,他到蛮知道用功,不过也笨得很,今天他来得早了些,我和哥哥,羽哥,都还没有下学,羽哥哥见他走近厢房,乘老师没留神,甩出一个砚台,正巧打在他头上,哈,把他浇了个大花脸,后来老师知道了,很是生气,就打了羽哥哥二十戒尺,还是我拿的板子呢?…”
罗天赐此际憬然而悟,原来这人便是场主!
偷眼一睽,祗见自己卧身在一间精致的卧室,房中陈设平生仅见,靠窗边太师椅上,坐著位五旬老人,身穿酱紫长袍,头顶方巾,身躯高大,膀宽
,面如满月,长髯尺余,一双电目环眼,炯炯闪
光,浓眉上挑,鹰鼻带钓,盼顾间令人凛然生畏自具,一股迫人威严!
总管事苏致威仍然是手执旱烟管,站在一旁,面对
榻,苏巧燕却如小鸟儿般,依在苏治泉怀内,莹洁的小手,梳拉著他爸爸的胡须,呖呖述说。
苏治泉垂头望着怀内掌珠,
齿而笑道:“巧燕你才多大,也叫人家孩子?咳!怪不得羽儿拿他生气,谁叫你拿板子让老师打他的?”
苏巧燕撤娇,一拉他爸爸的长髯,喊道:“是老师叫我拿的嘛!他无故欺负人家,不该打吗?爸爸好偏心,我不管!…”
苏治泉哈哈大笑,声音洪亮,笑毕又“咳”了一声,道:“可也是,羽儿怎好随便欺人?再说便是打架,也用不著使出地煞掌啊?”
说著,转问牧扬总管事,道:“老二,这孩子是什么来历,你晓得吗?以其骨格禀赋,练武确属上上之选,但不知人品怎样?”
苏治威简约的将罗天赐来历述说了一遍,又道:“人倒是蛮笃实,就是笨拙了点儿,要不,我早就向大哥推荐了!”
陇西一掌“嗯”了一声,沉思片刻,起身道:“以后再说吧!这孩子中了地煞掌,一半天也好不了!老二你招呼一声,就让他在这儿养伤好了!”
说著,牵著苏巧燕的小手,往外走去。
苏巧燕边走边问:“爸爸,这孩子还没醒呢!”
苏治泉道:“我不早对你讲过吗?这地煞掌厉害之极,虽然说羽儿真力不够,但一经中上,即便是对症下药,像他这般毫无内功休养的人,非得晕
半天,方能回醒,…”
语声渐远,渐不可闻。室内总管事,在场主出去之后,略一瞻顾,便也跟著出去,一时房中仅剩下罗天赐一人。
罗天赐确觉得有点头晕,等众人走后,却立即盘坐榻上,调息起来!
待他行功三匝,倒转五车,人天
汇,身上的伤痛,一扫而光。
要想起
,却又找不著衣衫,无奈祗好躺下,暗暗猜测适才扬主的一番言语!
暮色四合,天已渐黑,罗天赐方感腹中饥饿,便听窗外,脚步声带著灯影走近。
接著门房“呀”然
开,进来了一个托盘提灯的年青童子!
罗天赐常来此宅,认得他正是扬主身边的小厮,姓苏名青二忙坐起身来,招呼道:“青哥哥麻烦你啦!…”
苏青瞥见他能坐来起了,讶然道:“怎么,你好啦?奇怪,方才听场主说,中了地煞掌,非三五天不能行动,你…你怎会好的这么快?”
罗天赐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大约就是打坐的功效吧?”
不过他却不能说破,只是笑道:“谢谢你,我真的好了,烦你替我把衣服拿来好吗?”
苏青将托盘灯笼,放在榻边几上,燃起室中的烛火,仔细打量他几眼,力道:“你的衣服,因已撕破,场主在救你之时,已著人为你
下,
补洗涤去了,这刻怕还未干,依我看,你虽然不觉怎的,据说这地煞掌厉害非凡,你还是乖乖的休养两天才是!”说著将托盘递了过去,罗天赐接下一看,盘中虽仅只两碗稀饭三盘小菜,却均精致异常!
他此时正觉肚饿,也气客不,道一声:“谢!”一气吃了个净光,祗觉得味美可口,好吃之极,就是嫌量少了些,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再要,等苏青收拾碗盏出去,便倒头睡下,瞑想心事
次
清晨!
罗天赐再行功一遍,更觉周身舒泰,无丝毫异状。
他生
好动,因卧
褥,自觉不耐。适时外门“呀”然一声,拉开一线,伸进个娇
的小面庞来!
罗天赐吓了一跳,赶紧卧倒用锦被裹住身体,闭目装睡!
但闻得哇的一笑,已然近在
边了!二罗天赐又窘又奇,住不忍睁开双眼,触目处,祗见一片鲜红,正是场主的明掌爱女””苏巧燕。
苏巧燕见他醒来,嫣然一笑,娇声问道:“喂!你好些了吗?”
罗天赐一生之中,除见过一个绿衣小姑娘外,从未与这等可爱的女孩子相对交谈过!
此际璨苏巧燕近在咫尺,巧笑倩兮,俏然而立,娇颜胜花,加以他身上寸缕未著,虽说有锦被盖著,不算赤身
体,但也是窘得他双颊涨红,呐呐出声不得!
苏巧燕自小深受父母钟爱,下人的奉承,顽皮淘气之极,这时见他窘态毕
“格格”娇笑得更加厉害!
笑声中伸出纤纤小手,去捏罗天赐鼻子,道:“喂,你不么怎说话,是哑子吗?”
罗天赐纽头避过她的绒手,喃喃道:“不,我…我谢谢小姐关心我…我好啦!”
苏巧燕捏不著他的鼻子,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拧,佯嗔道:“呸!谁关心你啦!
不要脸,你既然好了,么什为还懒在
上!起来!起来!”
叫嚷声中,提著罗天赐耳朵,便往上拉!
罗天赐耳朵被拉得痛煞,还能忍住,但若真个这等起身,
出赤体,岂不愧羞煞人!
因此,罗天赐一边伸手抓住苏巧燕小手,一边道:“小姐,快放手,我…我没穿衣服,我…”
苏巧燕闻言一怔,放了他的耳朵,甩开手,眸珠一转,嗔道:“我不信,你刚才不是起来了吗?…”
说话间,猛的拉住锦被一角,向上一掀,瞬目处,被下果然
赤赤一丝未挂,不由哗然大叫,扭头飞奔而出!
罗天赐本来吓了一跳,见状惊意渐消,反哈哈大笑起来!
新年到了!
陇西牧场虽仍然掩盖在冰雪之下,却到处悬灯结彩,喜气洋溢!
罗天赐仍然与陈四住在一起,祗是,每
工作却已非专门喂牛了!
自上次被金羽打伤,罗天赐得以会见场主,而亦得场主赏识。
本来陇西一掌苏治泉爱他的骨格,有意收他为徒!
但罗天赐自听说场主的“地煞掌法”如此厉害歹毒后,却反而意愿不学!
苏治泉一者不愿强其所难,再者认为他既然在牧场工作,
久天长,自能让他心服口服的!
故此,便将他调到私宅执役,每
专管打扫庭院,空闲时,上午则在演武厅侍候茶水,看着苏氏兄妹与金羽练武!
苏治泉亲自监督指导,兴致来时,偶尔也教罗天赐几手普通的拳脚功夫!
罗天赐到是有教必学,学会了在一旁苦练不辍,比苏氏兄妹及金羽,还要用心!
只是却不愿拜师,去练那歹毒的地煞神功,与地煞掌法!
其实,罗天赐年方八岁,跟本不了解什么是歹毒,拜不拜师的意义,分别在那里!
他所以如此,第一是因亲身挨过金羽一掌,体会到地煞掌法,委实厉害,举手投足,均歹毒得足致人死命。另外,他还听陈四及苏青等人讲起,场主的神功,如何厉害,远在丈外,举手轻击,便能将人烧死等等!
罗天赐不愿杀生,更不愿杀人,在他的心眼里,认为这等工夫,只要略一疏神,岂非处处都要伤人?
再方面,他每
在演武厅中,目击苏氏兄妹,与金羽三人,终
所练,多半是地煞掌法,因而给予他一个错觉,认为拜师之后,必然要同样练习!
因此他不拜师,虽不时学练场主教的武技,却总不肯叫场主师父。
下午,罗天赐的工作,是在首进右厢私塾伴读,同时苏治文也为他订了功课,如今,他已然读四书了。
二月以来,罗天赐与小姐苏巧燕混得极
,巧燕有时虽刁难他,却总是暗地里给他些稀奇的好吃的东西,是其尤当金羽故意给他难堪候时的,总是维护著他!
苏瀚年纪最长,虽不似金羽一般,时时将罗天赐视为深仇大敌,处处白眼相加,找他麻烦,却也看他不起,认为他出身微
,不识抬举,而常常摆出小主人的架子,不理会他!
如此一来,罗天赐的处境十分困难,同时也更加感激苏巧燕给他的可贵友情!
他将苏巧燕视为知己,有什么不愉快,统统会毫不保留的告诉她。有时苏巧燕虽也发小姐脾气,骂他打他,他也不以为意!
这天是腊月廿九,牧场中全体员工,做完份内之事,却提前下班回家。
苏治泉私宅内更是洋溢著欢笑之声,一切的课业,尽皆停止!
罗天赐一早扫清前院的积雪,正想回去,突然眼前里线影一幌,出现了一个满身翠碧的小姑娘!
罗天赐心中一种,但细一打量,却是苏巧燕。
苏巧燕双手叉
,小脸通红,贝他目不转睛的傻看着自己,佯嗔道:“喂!你不认得啦?看什么?”
罗天赐心眼死实,照实说道:“你身穿一身绿衣,我还当是另外人个一呢!”
苏巧燕粉脸一寒,追问说:“什么?另外人个一?谁呀?”
罗天赐道:“她也是穿绿衣服的,年纪和你差不多,眼睛大大的,又圆又亮,一笑一个酒窝,漂亮极…”
“啦!”字未出,苏巧燕幌身上前“叭”的打了他一个大嘴吧,道:“好哇,原来你认得表妹,你这个死东西,不么怎去他家,…”
骂著亮掌又打,罗天赐挨了一记,脸颊生痛,心中莫名其妙,见她又是一掌打来,虽不愿还手,却不由用臂去挡,同时口中分辩道:“巧燕姐,你听我说…”
巧燕打他不著,气得直跺小脚,道:“呸!谁是你巧燕姐,不要脸,不要脸!”
她这一闹,惊动了房中的金羽。
那金羽本恨罗天赐,此际一见燕妹妹大发雷霆,罗天赐竟敢叫巧燕姐姐,顿时恨上加怒“嗖”的抢上前去,举掌就劈,骂道:“打死你这个无礼的狗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叫燕妹“姐姐”…”
一旁的苏巧燕正在气愤头上,不但未像过去,阻止金羽,反道:“羽哥哥加油,狠狠的打这没良心的东西!”
罗天赐被金羽一骂,本来就己心酸,闻听此言,更是悲忿难堪,知道再留下去,不能回手,势必又要被金羽打伤!
因此,不等金羽第二掌打出,转身便跑,不走大门“嗖”然跃过石墙,奔向陈四家中。
那知金羽不肯放松,竟也越墙飞追,罗天赐回头瞥见,一狠心,脚下加劲直往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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