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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爹晚安,娘晚安。”

 柔柔顺顺、乖乖巧巧的嗓音由屋内传出、在屋内烛火一一熄灭后,一个手持灯笼的姣美身影由屋内踱出。

 那女子灵美得让月娘嫉妒,让春风叹息,让夜虫忽然都忘了唧鸣。她,童雅惜,慕家的童养媳。

 夜很黑,她却不怕。这幢大屋她住了十二年,有哪个角落是她不清楚的?

 在向慕家二老问安后,她穿过了竹林,来到慕朝阳屋里。

 屋里,巧儿、珊瑚、梨心、湘儿四个丫鬟一个个正打着呵欠。

 “童姑娘。”

 四个丫鬟见了是她先后都喊了,客气是有,敬意却不多。

 雅惜也知自己身分。虽说是未来的少主母,但毕竟未得少主心,虽然慕老爷及夫人要她喊爹娘,但她自个儿清楚,在这个家里,她的身分只比下人还要高一阶罢了。要说她是慕家人,那还差了很大段的距离。

 和眼前丫鬟们一样,她也不过是慕老爷花钱买来的。赶明儿个若是朝阳硬来个先拜堂后休,届时她怕连个丫鬟都还要不如了。

 “少爷还没回来?”

 “是呀。”

 巧儿又困又累,一个大过一个的呵欠伴着抱怨。

 “肯定是又和那格沁贝勒连在花街不归营了,每次一回来就满屋子的浓浓刨花水儿味,散都散不去──”

 “巧儿!”

 三个丫鬟动作一致,-住了巧儿的嘴。

 “不用这样,我没事的。”童雅惜温温笑着,心里冷哼──这家伙,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不要脸的。

 “童姑娘,少爷整和那些花魁牵扯不清,京城人尽皆知,-真的毫不在意?”

 见她面色从容不变,几个向来没敢问的丫头都生起了好奇。

 “介意有用吗?我不过是他的童养媳。”真要介意,她怕早被气死了吧?

 “童养媳也是人呀,又不是出气包,他对外头窑姐儿都比对-还好!”又是巧儿嘴快,一句话再度赢得了三张面皮堵嘴。

 但巧儿说的也是慕府中人几乎都会有的念头。

 谁都觉得慕朝阳有时待这童养媳妇,比对外头的姐儿还不如。

 雅惜不是聋子,这种闲话当然不可能会听不见。

 对于她能够容忍一切留在慕府里,有人说她是为了感念慕老爷葬父恩泽,也有人说她是为了贪图慕家少夫人的金椅,对于这些,她儿懒得辩解。

 他们不是她,谁又能真正明白她的感受?而既然不明白,那她又何必在意人家说些什么?

 更何况,莫说别人,连她自己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么什为‬不肯走。感念恩泽是有的,但若纯粹只是想报恩,想来,也不该只有这种法子吧?

 这会儿,她依旧什么都没多说,只是让丫鬟们烧好了热水就去睡了。屋里恢复宁静,只剩她。

 她常常这么独自守到天明,在众人眼底,她是个既认分又认命的童养媳。

 可事实是,她图这份清静,况且再‮儿会一‬,他若再不归来,她就能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别人当她是在守君夜归,她其实多得是可以消磨时光的事可做。

 可这一夜,他倒是反常地回来得早。

 慕朝阳步履蹒跚要进屋前,她出门去。见了她,他反常地笑了,笑得温柔而多情。

 “水仙花儿!”他打了个满是酒味的嗝。“-怎么来了?”

 童雅惜面色不改,承受着那浓浓的酒味。

 “我不是水仙,你醉了。”

 “不是水仙?”他呵呵笑着打量她。“那是玉还是香袖?”

 “都不是。”

 她边说话边将他带到浴桶前,快手快脚将他剥光了衣裳。

 身为他的童养媳,哪回他喝醉了不是由地来收拾残局?只是以前喝醉时,他的话没这么多,更没将她喊错了名。看来这一回,他真是醉得很惨了。

 自从前次他在她面前“着凉”之后,他似乎开始躲着她,今若非喝得死醉,想来又要落荒而逃了。

 可她实在不懂他怕她什么。按理说,怎么都该是她怕他才对的,不是吗?

 被她硬生生推进了桧木桶中的慕朝阳,突然反身一个拉扯,弄得她一身水,而他眸底堆满了孩子气的得意。

 “‮道知我‬了,-是粉芸,只有粉芸才会人衣裳得这么快的。”

 “我不是!”她垂下了没有表情的眸子。既然挣不,只得改用另一只手替他刷背了。

 他今儿个晚上,有点儿不太对劲。只有尽早完工,她才能快点身。

 “都不是呀…”

 他‮音声的‬里冒着不开心了,下个动作却突然让她险些在深夜里尖叫‮来起了‬。

 他的大掌一把攫住了她前的丰盈。

 “目视不如手测,这么柔软丰腴、这么上等的触感应该只有…”他-着眼,却好半天接不下去。这么好的感觉,似乎是头一遭耶!

 “快放手哪!”她酡红了脸,半天才能强抑住踢翻水桶的冲动。

 虽然她是他挂名了十几年的媳妇儿,但她的身子,他还无福消受。

 “干么放?”他笑得更气了。“-们女人哪,就爱来这套,心口不一,否则-刚才干么人衣裳得那么快?”

 雅惜又恨又恼,却挣不。平他的力气就远胜于她了,更何况这会儿他喝醉了。

 “慕──朝──!你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仗着汹涌的怒气,童雅惜抬起手,再也顾不得平乖巧温顺的假象,狠狠一巴掌就要赏过去,却让他轻松地接下了。

 “小宝贝,那-是希望我真醉还是假醉?-是怕我醉了就没法子让-畅快如仙了吗?”

 他那魅的坏笑向来足以融化所有女人的意志力,却也更印证了他的烂醉如泥,因为她并不是“所有女人”她是童雅惜呵!

 “看清楚点,我是童雅惜,是你最讨厌的童雅惜!是你最恨的童养媳妇儿。”

 “雅惜?-骗我,那只乖乖的小耗子才不敢上-们这里来呢。如果她真来了,我还想问她,格沁和我打了赌,说只要他招招手,雅惜就不要我,要跟他去了-去替我问问雅惜,她愿‮意愿不‬换人呢?”

 要命!她突然想揍人了。这两个烂赌鬼,连这事儿都能赌?

 还有,他一句话竟然问堵了她的嘴。

 她呢?即使明知朝阳一点也不懂得疼惜她,她又愿意换人吗?

 怎么会这样呢?她始终以为自己会留在慕家,纯粹只为报恩。若真是如此,这个问题应该不难答呀?

 “那你呢?你又愿‮意愿不‬放手呢?”她挑挑眉,索将问题扔回给他。

 “我‮道知不‬!”浸泡在热水中的男人一脸困扰地摇摇头。

 头好痛!懊死,这问题已经困扰他一整天了,要不他又怎会狂饮不休?

 “你怎么会‮道知不‬呢?”她讥诮地冷冷问道。“你不是整天都巴望着她能够离开慕家吗?有这机会,你还不额手称快?”

 “是呀,我是呀,我应该是的呀!”

 他傻傻憨笑,大掌却趁她一个不注意施了巧劲儿,硬是将她整个人都拖进了水桶里,和他的身躯紧紧相贴了。

 “宝贝儿,咱们别谈这么扫兴的话题了,不管-是水仙还是粉芸,今儿个爷都会好好地疼惜-的!”

 热水里,他全身光luo,这不是她头一回见他luo裎,却是头一回窘迫难当。

 热热的气流在两人之间蕴生,蒸热了他结实的躯干,也烘热了她娇的脸颊。

 “小宝贝儿,有没有人说过-的,像煞了春日里初绽的茵?好软好软、好香好香,让人好想好想…一辈子着不放?”

 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因他在地耳畔撒下的情话。

 她明明知道这种话,他八成在外头已对无数个女人说过了,她不该希罕,更不该信,可为何她全然无力抗拒?

 不但无力抗拒,她甚至还让他吻了她,用他那满是酒味的气息裹紧她,用他那满是侵略野的舌在她口内蛮横撒野。

 “还有,-好香好香,天知道,我有多爱这种香味儿。”

 他像头饥饿的野狼,在她颈间嗅闻不停,贪恋着她身上那惯有的夜来香搭着栀子花的香味。

 暖热水和气流融化了她的理智,他一边吻她、一边将掌上下游移在她那被热水烫融了的娇躯。

 真是热水烫融了的吗?还是被他不断侵略的舌、那挑逗的话语、贪婪的鼻、蛮横的大掌,给融化了呢?

 她应该抗拒的。他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不知天南地北,不知自己正在吻的、碰的是他清醒时绝不会去碰的人,可她全身的力量早让他给干吻尽,除了承受,她全然无力。

 她的心,有几丝慌、几丝骇,却又有更多的喜悦和兴奋,及一些些她还不明了的情绪。

 难道…

 她剩余不多的理智在做最后的挣扎。‮子辈这‬,她真注定了得是他的人吗?

 “小宝贝儿,‮起不对‬了──”

 ‮起不对‬什么?

 她的疑惑刚刚浮起,他大口一张,呕地一声将秽物吐了她满身。热气,在骤然之间降成了冰点。

 好半天之后,童雅惜才能将鼾声连连、睡得死鱼似的慕朝阳给扔上去。

 屋里干干净净,被里的他香。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这屋里方才发生过怎样的惨剧。

 熄灭烛火前,她最后一次到他前审视他。

 若在以往,她会把握这时机修理他几下。

 不论是偷拔他几、偷弹几下他那张坏嘴,都会让她满开心的。

 可今天,在被他那样前所未有地“欺负”了之后,她突然兴致全无了。

 外表柔顺、怯懦胆小的童雅惜,只是她拿来回避众人耳目的一个面具。

 其实她和他一样,都不愿顺了双猫大仙口中那所谓的天命。

 只是他用的方法比较笨,弄得人尽皆知,末了,谁都不会偏袒他,而一致认定了是他欺负她,是他冥顽不灵罢了。

 而她做得聪明多了,反正她只是“顺着”他的决定不拜堂、不成亲、不生孩子,既不算违背慕家二老的恩情,偶尔又可以气得他活蹦跳,多有趣!

 偏偏…雅惜红粉颊咬咬,这家伙刚刚竟然那样地“欺负”了她!

 如果他再来一次,这张人前乖顺媳妇儿的假面具,她可就再也戴不下了。他该是对她毫无兴趣的,不是吗?

 更可怕的是──雅惜用双掌掩紧了绯红的小脸。她竟然无力抗拒他的侵犯,甚至,她必须向自己承认,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吻。

 对于他,长久以来,她真的只有厌恶而已吗?还是说,在不知不觉间,有股潜藏了多年的感情?不是挂名,非关报恩,而是她对于他最最真实的感情?

 童雅惜使劲甩头,意图抛开杂绪。别再想了,烦哪!

 手指轻弹,她轻而易举地用指间气流熄灭了烛火。下一瞬,娇柔身影悄悄踱出了屋宇。

 屋外,月娘半昏半睡。夜很深,童雅惜回到自己居处后却没睡下,再次出房时,她已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并凌空飞出了慕家大宅院。

 她不是受困于大户深宅的囚鸟,她其实是随时可以离去的。没能走,她始终以为仅是为了报恩,今她才明白,似乎并不是如此。

 不多时,雅惜的身影来到了城里最西隅的角落,那里有个破圮残败的贫民窟叫“饿鬼胡同”在穿梭过棋似的脏污巷弄后,她停在一幢破土屋前方。

 破土屋位于贫民窟最深处,和其它人们隔了段距离,一段可以安静自处的距离。

 土屋上,稀稀疏疏搭披着稻草秆,瞧那模样儿,不管它是用来遮隔雨挡风或是想防宵小,想必都很难。既然如此,那睡在里头和外头,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了。

 童雅惜在土屋前站定,因为她已在那颓圮的破土墙边找到她想找的人了。

 那是个背对着她鼾声连连、貌似乞丐的老人。老人身上一袭短衫破发纠结,光闻那味儿就猜得出,这家伙怕有三年以上不曾打理过仪容了。

 可童雅惜却彷佛嗅不着老人身上的臭味,在老乞丐身旁蹲下,出真心的微笑。

 没有伪装的胆怯、没有挑衅,她在老人面前有着最最自然的神态,就只是单单纯纯的微笑。

 对着老乞丐,她轻启檀口──“师父!”

 清晨,慕宅。

 慕家人口虽简单,但在食物方面还是讲究的。所谓讲究,并非大鱼大,相反的,两位老人家吃得清淡,只是清淡却不代表着随便。

 慕家有个前任皇宫御厨在灶间掌厨,但早点却是童养媳负责的工作。只因这个温柔乖巧的小媳妇儿,十多年来早摸透了两老的脾胃,每总能用巧心慧思变换出不同的新鲜花样儿,来足两老一早起来时刁钻的胃口。

 像今早,童雅惜将发酵了一夜、好了的油饼先炸了一下,起锅之后撕开一条,填入一颗生鸡蛋,加上葱末及一些特制香料后封口再炸,那风味真是要让人衷心感谢老天爷,让自己又多活了这么一天。

 油饼之外,一人两小碗豆腐脑儿,一甜一咸,甜的是清淡的松子香米,咸的淋着酱豆腐汁、卤虾油、韭菜花、芝麻酱及香的老虎酱辣椒油。

 “幸好惜儿是咱们家媳妇儿,不是别人家的!”慕老爷边吃边对着子笑:“否则,我可真要羡慕死别人家了。”

 慕夫人只能猛点头。光顾着吃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回应?

 “这么早起来弄吃的累不累呀?”慕老爷和蔼笑问。

 “不累,只要您两老喜欢吃就好。”

 柔柔顺顺、乖乖巧巧,正侍候着他们用餐的女孩儿‮来起看‬文静若水。

 对付慕朝阳是一回事儿,在对着慕家二老时,童雅惜是真心想以孝顺来报答恩情。

 慕老爷边吃边点头。果真是听双猫大仙的准没错,媳妇儿打小养起果真够贴心,一半似媳妇儿,另一半又似是女儿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那逆子是个不懂护花的粗心大佬倌。

 刚念着逆子,就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继之是砰地一声响,大少爷落坐了。

 “爹早、娘早。”

 逆子归逆子,眼里还是觑得着爹娘的。可相形之下,他连眼角都不曾瞥向那坐在一旁的媳妇儿,就显得更加不懂事了。

 “没见着惜儿吗?”慕老爷严峻出声,盼能在逆子面前帮乖媳妇儿多争取点注意力。

 慕朝阳的回应是懒懒地将空碗递给了童雅惜。童雅惜乖巧地在他碗里添满了豆腐脑儿。

 “这什么?”慕朝阳皱着眉头问,那眼神,彷佛碗里盛的是坨屎。

 “豆腐脑儿。”

 “恶心!”他推回给她。“拿去倒掉。”

 “昨天你还说爱吃的。”她怯生生地回应。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指望我每天喜欢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虽同是豆腐脑儿,但里头的佐料全都变了,你先试试。”

 “光看就恶心了怎么试?-再不拿开我要泼人了。”

 她手忙脚地将整锅豆腐脑儿拿远了点。他说到做到,今天先预告算是给了她面子。

 “如果你想喝清淡点儿的,灶上我还熬了乌梅汁,里头添了桂花和木樨,喝来口的。”

 “不要,听起来就没兴趣。”

 “那么,你究竟想要吃什么?”她细声细气地问。

 “热羊,不要太膻不要太淡,要现挤出来的,-该知道我要的温度。”换言之,就是不许让下人去代买的意思。

 “这两天府里的母羊刚好没了。”

 “府里没了、街上也没?全城的羊都死啦?-不会上街去买?”

 “朝阳!”慕老爷终于‮住不忍‬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出自己想吃的东西叫做过分?”慕朝阳轻哼了声。

 “爹,您别说了。”

 童雅惜一把推开椅,站直了纤巧的身子。

 “我到街上去帮朝阳买羊,你们先吃吧。”

 “算了啦,惜儿,别理这浑小子!我就不信他一天不喝会死?”

 慕夫人含含糊糊、嚼着脆油饼也帮媳妇儿吭了声。

 “没关系的,娘,反正我还不饿──”

 就在童雅惜准备出门之际,一只大掌陡然攫住她不放。

 “除了羊,你还想要什么吗?”

 她垂下眼,不愿对着他那半嘲讽、半调侃、半坏气的眼神。

 之前,她在他面前的怯懦多半是装出来的,但昨晚之后,他虽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却记得分明,所以似乎也因此产生了一股畏惧。

 这会儿,她是真的怕了他那肆无忌惮的眼神。

 “童雅惜,-是不是快要受不了了?-是不是想要放弃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柔柔问出声,垂低的眼像是只待宰的羔羊。

 “-是不是想要放弃慕家童养媳这个位子了呢?”

 他干脆挑明了问,眼神如往昔一般地霸气。他的霸气,让她抬高了眸。

 “朝阳!你又在发什么癫啦?!”

 慕家二老在对峙中的两人身旁跳脚,但他和她径自沈浸在彼此专注的目视里,对于一旁的事物都看不见也听不着了。

 “除了这,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她‮音声的‬里,添了淡淡的嘲讽意味。

 “-有。如果-点头,格沁贝勒爷愿意收了-;如果-能够哄得他开心,或许,还能捞个福晋的名位。”

 “只要我点头,你就放手?只要我点头,你就说服爹娘由了我?”她淡淡地问,眼神敛着深芒。

 “是的。”

 表面上,他点头点得轻松,心底却是七上八下。

 于他于她,这都是场赌局。

 格沁的话,让他重新认真审视起两人之间的关系。若在以往,他应该要额手称庆由着她走,可他突然惊觉自己说不出口。

 他不愿让她走,真的不愿。

 他抗拒了她十几年,也抗拒了天命十几年,事实上,他只是嘴巴太硬、不肯承认罢了。

 对于她的手,他已经放不开了。

 是习惯,或是早已情生意动,他‮道知不‬,他向来不是那种心细而善解的男人。

 但这一回,只要她摇头说不,只要她说这一辈子都要当他的媳妇,他就会乖乖和她成亲,再也不会无端端地为难她和自己了。

 他会真心疼惜她,就像她的名字──惜儿一般。真的,只要她摇蚌头,说声不就行了。

 他等着、等着,甚至还微微冒了汗。

 终于,她有了动作。她点了头。

 她竟胆敢给他点头?!

 罔顾他震怒的脸色,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好,我同意,你放手吧。”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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