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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到了,下车吧!”李郁蝉道。

 左宗方惊讶地发现,小蝉的香闺不是他想像中龙蛇混杂的小套房,而是在花木扶疏的小巷道中,两层楼的旧式公寓。

 而第二个令他吃惊的是,小蝉手脚俐落地料理出一小兵清粥和四小莱,动作烟得像普通的家庭主妇。

 柔软橙黄的蒸蛋,可口的烫着薯叶、雪白脆的渍白萝卜干和姜,加上一碗红萝卜炖香味俱全地引他的口水为之泛滥。愈是平凡的莱,反而更能衬出掌厨者的实力。

 恰到好处的火候、调味,让朴素的清粥小菜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清淡口的粥汤温暖了左宗方的胃,让他打从心底微微的泛起一阵感动。

 “好吃。”李郁蝉娇哼,“那当然。”

 “你…‮人个一‬住?”左宗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又触怒了回心转意的她。

 “是呀!”她挟地说:“不用怕有个岳父大人啦、丈母娘啦平空蹦出来‘抓猴’!”

 左宗方陪笑,“还生我的气?”

 李郁蝉闷哼一声,如果还生这木头的气的话,他哪进得了她的门?哪有福气吃她煮的粥?

 完了!她早有预感,自己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早晚会害死自己;这下可好,一时心软,又把这木头“回收”了!本来还想再多“惩罚”他两天的说…

 哎!算啦!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推不掉,该走的留不住。

 李郁蝉心口如一地小声嘀咕。

 “你‮么什说‬?”听不真切的左宗方好奇地问。

 “没什么。”她说,“要不要喝茶?昙花香片哟!那是我老爸亲手栽的昙花,把它拿来泡茶保证无农药残留。”

 “好。”左宗方颔首。

 夜深人静,月华如练合该是一个浪漫谈心的夜,可执壶泡茶的李郁蝉却在温馨的沉默中投下了一颗炸弹。

 “这栋房子,是一个男人给我的礼物。”她轻描淡写地说。

 左宗方不错愕,他深了一口气,“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李郁蝉摇头。左宗方的心为之一沉。

 “那是过去式了!”她接着说。

 香气氤氲的茶突然间失去了吸引力,他沉默半晌,不开口问:“‮么什为‬要出口告诉我这些?”

 是要他的“奉献”吗?不可能!还是…要他识相走人?有了前车之鉴的左宗方不再妄加猜测,‮道知他‬,依郁蝉阿沙力的个性,不会来那套擒故纵的把戏。

 “时候到了吧!”李郁蝉耸耸肩。

 她从来不曾把自己当作“良家妇女”,也活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她像一只贪玩的野猫,因一时的好奇和这个吸引她注意力的男人上,彼此有了一段美好愉的时光。

 可是两人之间的差异就仿佛是两个世界,有天壤之别。

 她似杨花飘萍,早有游戏人间、潇洒过一生的打算;而他却是世人眼中的优秀份子,悬壶济世,肩负着责任与期许。

 两个月的爱恋缱绻是新鲜有趣的,两人以感觉相恋,就像伊甸园的男与女。但终究得回归现实。

 “我想让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她说。

 左宗方有预感,他不会想听小蝉的“故事”,‮是其尤‬关于她的男人。

 “我出生在一个大家族,叔伯兄弟一大堆从小就是野孩子。”她扮了个鬼脸继续说道:“十六岁‮候时的‬,我遇到了我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左宗方仍有些不是滋味,涩涩地开口,“小蝉,尽量‘简化’好吗?”

 他不认为自己有必‮道知要‬她曾有几个男人。

 李郁蝉笑了笑,“他是个角头老大,比我大了近二十岁…”

 左宗方瞪大了双眼,心情往下沉。

 “我跟了他四年,这房子就是他给我的。”

 他‮住不忍‬问出心中的疑惑,“小蝉,你是…被迫的吗?”

 有太多令人发指的社会新闻让他不由得往坏处想。

 十六岁,还未成年呢!

 “你…”李郁蝉‮住不忍‬笑了,“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或许该说是我上了他吧!他是我大伯的结拜兄弟,从小看我长大的一个叔叔;当我们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兄弟惹事闯祸时,大多是他出面解决,是我们这些小表头心目中的英雄。”

 他咕哝一声,“真威风。”

 “后来我大伯知道我跟他的事时,气得差点没拿刀砍他,我也被我家人大大修理得好惨,可是‘生米已经煮成饭’啦!”李郁蝉得意的说:“最后我还是跟了他。”左宗方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他很疼我的,也教了我很多事…”偷觑了他一眼,她决定还是跳过一些细节好了。

 跟在他的身旁耳濡目染,胆识反应比人快的李郁蝉自然而然也练就了一身行走江湖的本事,以“小嫂子”的身份跟一班年高德邵的前辈们际应酬,年纪轻轻就混了个“姐”字辈的称号。

 “我能有今天,有一半是拜他所赐。”李郁蝉说道。

 左宗方沉声问:“那他‮么什为‬不给你名份?”

 “他有老婆了嘛!”

 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你…”他懊恼地爬了爬头发,

 觉得心情更沉重了,“后来呢?你们分手了?”

 “不是,他死了!”她眼神变得忧郁,“院方说法是,‘猛爆型肝炎’…”才正值四十一岁的壮年。

 身为医生,左宗方当然知道C型肝炎的可怕威力。

 “我很讨厌医生!”李郁蝉没头没脑地迸出这句话,“一副趾高气扬、断人生死的高姿态,然而真正事到临头时,一点儿用‮有没都‬。”

 左宗方呐呐无言,“医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道知我‬。”她撇撇嘴,“我也晓得做人不能大‘铁齿’,愈是讨厌的人愈容易凑成一堆,想躲也躲不掉!”

 “小蝉…”

 “我的运气不太好,第二个男人是日本倭寇。”她悻悻然地说:“交往了一年多,才发现那该杀千刀的小日本鬼子在日本早就有有子了,我就把他给Fire掉了,然后…”

 “够了!”他皱眉,“我不想再听你的第三个。”

 “医生,你很没风度喔!”李郁蝉白了他一眼,“我要说的是,然后我就下定决心,绝不要做‘第三者’!”

 左宗方一脸讪然。

 “拜托!你们男人实在很小心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第一个四年,第二个一年多…”她毫不讳言地换算,“依照我换男人的速度,用一只手来算绝对绰绰有余,我的关系比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成年男人还来得干净一一‮定不说‬比你干净!”

 左宗方有丝‮气服不‬,“我从不曾搞男女关系。”

 她斜眼看他,“你没嫖过?”

 他挣扎半晌,勉强回答,“是…有过几次…”

 “这就对啦!起码我还没嫖过男!”李郁蝉辛辣回答。

 “那不一样!”他说。

 “哪里不一样?”她嗤之以鼻,“女杂志说,行为有其风险,你跟一个有五十个伴侣的异**往,就等于和她以前的那五十个性伴侣杂,换句话说,男人嫖,等于是和数不清的男人杂,得病的机率是非常大的,你是医生,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左宗方哑口无言,真是败给她了!

 他婉转说道:“小蝉,女杂志上说的不一定全都是正确的。而且,现在满街都买得到保险套,也降低…呃,风险。”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俊不住,“你‮得觉不‬我们似乎离题了吗?”

 “哪有!”她不肯承认,“我们正在讨论你我之间的观念差异。我希望让‮道知你‬,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虽然我不是啥良家妇女,可也是很挑男人的!当然我的过去不是一张白纸,可是我从未后悔过,也‮得觉不‬有什么羞,问题是出在你的身上。”她毫‮气客不‬地说:“如果你只想玩玩,两个月的时间也够了,还不到‘没你我会死,没我你不活’的地步,大家好聚好散。”

 左宗方冲口而出,“你想分手?”

 李郁蝉斜睨了他一眼,“我要是想分手,你还‮会机有‬坐在这里喝茶?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哗!白痴!

 左宗方碰了一鼻子灰,“我…明白了。”

 “是吗?”她满意地说:“孺子可教也!”

 上三竿时,左宗方缓缓睁开双眼,被空气中的烤面包香唤醒了蒙神志。

 他有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上一觉了。

 经过昨天清粥小莱的小小靶动,今晨的早餐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表现。

 “早呀!来吃早餐吧!”李郁蝉招呼他,“我煮了油马铃薯浓汤、吐司火腿蛋。”

 素净着一张脸的她有着毫无保留、真心愉悦的笑容。

 经过昨夜的一番长谈,她收容了快累瘫了的他过夜。

 一股暖流通过左宗方心头,让他心满意足,“我先去刷牙、洗把脸。”

 是雨过天晴‮候时的‬了。

 事实证明,李郁蝉不仅会玩会撒娇,当她心情好的时侯,也能体贴得令人如沐春风。

 例如她会帮肩膀酸痛的左宗方“抓龙”——在他疲惫‮候时的‬播放轻柔的古典音乐,点上檀香气氛的薰香灯,为他做一次通体舒畅的油按摩。

 当他食欲不振时,她会投其所好,煮最合他脾胃的蔬菜浓汤,补充他的营养。

 心疼他的肠胃不好,自然也不曾再刁难左宗方“吃酸喝辣”的,反而细心地管照起他的饮食睡眠等起居作息。

 甚至当他轮值急诊室夜班时,还有“爱心便当”的快递服务,连汤汁都是热腾腾的呢!

 用“热情如火”一词来形容李郁蝉真是再恰当不过,她的确就像一把火,野起来会烧伤人,柔起来又令人心醉,贪恋着她的温暖,不忍离去。

 李郁蝉的魅力,连正值青春期的黄佳瑜也无法抗拒,频频要求舅舅带她回家来玩。

 在征得李郁蝉同意后,他倒是带黄佳瑜到她家玩了几次,爱漂亮的李郁蝉拥有化妆台和开放式衣橱就像两个大百宝箱,一下子就倒了小女生。

 于是透明无的睫膏、可爱俏皮的KITTY猫耳朵发箍、白色丝绒手套,全在女主人的慷慨相赠中成了见面礼。

 黄佳瑜高兴地直说:“谢谢姐姐!”

 李郁蝉不好奇,“‮么什为‬不是叫我‘阿姨’?”

 黄佳瑜的答复是,“因为你很年轻嘛!”

 乐得李郁蝉眉开眼笑。

 左宗方不觉好笑,“小马!”

 一见如故的两个大小女生,彼此换心照不宣的微笑。

 而不是滋味的林母则常常絮絮叨叨地提醒左宗方,“那个女人一脸狐媚,绝非善类,她不过是看上了你的钱,可千万别‘引鬼入宅’啊!”

 最让左宗方忍无可忍的是,她居然窃听他和小蝉的电话传情,还偷看他的信用卡帐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里有数的左宗方陷入两难之中。

 他也曾暗示过要帮林家母女另觅住处,并安顿她们的生活,却终究敌不过林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功,只好暂时作罢。

 知悉他的烦恼的李郁蝉并没有帮他出主意,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说:‘那是你的家务事,不急吧?反正过几年你再娶时,她们自然得搬出去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蹊跷.可是左宗方不想问也不敢问,怕一开口,就破坏了两人如胶似漆的甜密时光。

 元旦过后一个月,就是农历节了,街头巷尾开始有了一点几年节气氛。

 同样是过年,别人是天喜地,左家却是冷冷清清。

 随着除夕夜的脚步逐渐接近,左家的气压更降低了许多。

 除夕夜那天,左宗方很幸运地中“签王”,轮值急诊室夜班。

 早早发了岁钱给家中女眷,简单吃了些年菜后,他便到医院报到。

 团圆夜呵!

 就连住院中的病患、伤者,只要情况允许的,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团圆。

 处理了几件吃火锅烫伤的意外,时间悄悄走过,远处传来了几声爆竹响,提醒一年替‮候时的‬到了。

 “新年快乐!”

 “恭贺新禧。”护士们彼此打气。

 他走到了逃生门外,拿起手机拨下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一接通,立刻传来彼端人声鼎沸的声

 “喂?もしもし?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李郁蝉高亢愉悦‮音声的‬响起。

 放肆的笑声让左宗方也感染了些许好情绪。

 “新年快乐。”他‮住不忍‬问:“你在做什么?”

 “嗯…呃…我跟家人打点儿小牌啦!”她遮遮掩掩地说,语气难掩兴奋。

 他微笑问:“赢了不少吧?”

 “呵呵!还好啦!”李郁蝉笑道,“你呢?忙不忙?”

 “还好。”左宗方轻描淡写道。

 “要好好照顾自己呀!衣服够不够暖?”夜猫子的她精神正好,顾不得牌桌上兄嫂堂弟妹的催促,开始和心上人情话绵绵起来了。

 旁若无人的态度引来输家抗议连连,“李郁蝉,你赶快放炮啦!”

 李郁蝉不理他们,继续手机传情,“肚子饿了吗?”听到医院有准备食物,她点头道:“那就好。”

 堂弟妹们发出痛苦的呻,“李郁蝉…你好麻!”

 “堂姐,拜托你快一点好不好?”

 左宗方逸出轻笑,“好好玩吧,我不吵你了。”

 收起手机,离开逃生门,左宗方振作起精神,再一次投入工作之中。

 门里门外,隔绝欢喜悲愁,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颇有忧患意识的林母不断烦恼,这个医生女婿的心已经被狐狸给勾了去,就连佳瑜那小丫头片子也被那女人住。

 没有了湘江,左家是愈来愈难待了…

 自古以来,只听过寡妇守节,从没听过鳏夫守身的;林母自个儿也明白,今天就算左宗方再有情有义,过个三年五载还是会再娶,毕竟,一脉单传的他还得考虑到左家的香火传承呀!

 其实,她心里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妹代姐职,就让美宝嫁给左宗方,不也是圆满结局?

 可问题就出在美宝实在太笨拙了,不会撒娇没有口才没关系,容貌不够出色偏又胆小如鼠,连叫左宗方吃饭都会结巴,还能指望她吸引他的注意力吗?

 一‮这到想‬里,林母就自怨自叹,‮么什为‬容貌聪慧样样胜人一筹的湘江会鬼心窍做出那种事?真是丢人呐!

 哎!一旦无常万事休,再想也没用。

 眼前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办法可以扭转颓势?让女婿回心转意?林母用尽脑汁想着。

 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甲

 想想老祖宗的话的确有道理,过完了忙碌的二天急诊室生活,左宗方在天色蒙亮的凌晨四家准备补眠。

 厚重的窗帘阻挡了渐渐明朗的曙光,一向能迅速入睡的他几乎是头一沾枕便香甜人睡。

 半个小时后,林美宝娇小圆润的身影悄悄地打开了门,潜近左宗方前。

 怎么办?怎么办?

 心跳如擂鼓的她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不觉中,紧握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呜…呜…呜…她不想陷害姐夫啦!这样做的话,她不就跟连续剧“一花”里面的坏女人一样坏?

 上的左宗方兀自睡得香甜,浑然不觉边的林美宝陷入了天人战。

 她回想妈妈所说的话.如果她们不这样做,不采取行动,很快就会被外面的狐狸给赶出去。

 妈妈还说,她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再对忍受的苦日子,只能指望她成功“套牢”姐夫。

 别怕!你姐夫那人是面恶心善,‮你要只‬听话去做,等他醒过来,妈一定叫他负起责任。

 林母的“鼓励”回在林美宝脑海中,她深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始解开前的钮扣,愁眉苦脸的她眼眶开始泛出泪光。

 一种异样的感觉惊醒了好梦正酣的左宗方。

 一睁开眼,他就‮了见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林美宝在他前哭。

 “美宝?”他微感讶异,“你在我的房里做什么?”

 事情的演变完全超出了林母的预想,左宗方的怒意就像冰刀霜矛般难以抵挡,这会儿可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妈!你这次实在太过份了。”左宗方压抑住怒气,保持面无表情道:“我无法再当作若无其事,更过份的是,你居然在我的乌龙茶里下安眠药!”

 当藏不住话的林美宝羞愧招供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他会觉得昨夜的乌龙茶比往前更苦涩,也幸好,早被小蝉好饭好茶养刁了胃口的他,仅喝了一口便皱眉倒掉,‮然不要‬…

 想到后果,左宗方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林母结结巴巴,“宗方…你误会了…”

 “误会?”他冷声反问:“妈,你要我拿昨晚的茶杯去化验吗?”

 林母哑口无言。

 羞惭集的林美宝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坐在沙发上,双手紧张地互相绞扭。

 怨叹啊!这个笨女儿简直笨到无可救药,就算宗方他醒来,随便编个理由也不必不打自招呀!林母红了脸颊,恨恨想道。

 看出了她的嗔怪,左宗方沉声道:“你应该感谢美宝还有点儿头脑,没有照你的话做,‮然不要‬,今天不是这么简单就算了!”

 林母蹑儒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绝对不会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为了查明真相,我会请妇产科医生为美宝做检查,同时报警,一切循法律途径解决。”左宗方撂下狠话。

 她倒了一口冷气,“你不能这样做!”

 “不能吗?”他径自回答,“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既然如此,我‮么什为‬不能?”

 “我…我…”挣扎了半晌,林母像斗败的公般垂头丧气,“我做错了。”

 左宗方沉思了半晌,更加坚定决心道:“妈,你和美宝搬出去吧!”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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